第98章
箫雁舟皺眉,唔了一聲,“那就奇怪了,這綁匪不求财,不求人,那究竟為的什麼呢?”說完他又咳了一下,笑道:“這查案還是你擅長,我更适合這種記賬的活兒,淩大人您忙,我就不打擾了,得趕緊去府衙核對一下賬冊,便不多叨擾了。”
說罷他拱手作了個揖,旋身往府衙方向而去。
不知怎麼,或許是看他身影與箫太傅很像的緣故,淩風澈開口叫住了他,并且認真地同他說道:“箫大人,那位徐知州行動可疑,你與之周旋一定要萬分小心。”
箫雁舟眼角挂着笑還未減退,聽他這般說,眼神莫名遲疑,然而還是微笑着離開了。
府衙内,箫雁舟施施然走進後院,這裡是徐知州起居辦公的地方,平時若沒有政務,徐知州基本都是待在這裡的。
箫雁舟一進後院大門,就見徐知州正坐在書房窗前的案桌旁看着手裡的書信,神色有些不好。
“知州大人,如今賭約就将兌現,你的承諾是否也可以應驗了?”
徐知州早就聽見他走近的腳步聲,隻是心裡愁緒萬千,一時間便也有些逆反,不願理會。
“箫大人何出此言?這案子還未破,你怎知結果如何?”
若是此刻有旁人在此,隻怕都聽不懂這兩人究竟在講些什麼機鋒。
箫雁舟卻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徐知州會死鴨子嘴硬,一挑眉,将手中賬冊交給徐知州,“這賬冊方才淩風澈已經瞧過了,連他也看不出我已經将裡面原本金線繡的數目給改過了,眼下他隻會以為是有人認為金線繡有利可圖,所以才行綁架繡娘之舉。不過他如今已經開始懷疑你了,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能找到證據,到時候徐知州,你又該如何打算呢?”
徐知州聞言,手中的信件被攥得死緊,“箫大人不愧是太師之子,手段高明,還能用宮中記錄來篡改我這裡的賬本,以此隐瞞繡品的庫存數目,隻是我不明白,明明我早就在述職文書中承認了自己的罪行,隻求朝廷能停止征收金線繡,箫太傅也明明已經答應我了會上奏陛下停征歲貢,以我一人之命換全城百姓活路,我死而瞑目,可為何太傅仍要安排淩風澈過來查案,還屢次讓我等洩露線索給他,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徐知州一臉茫然,原本當初金線繡風靡京城之時,對于一向窮山惡水的嚴州城來說,無異于是天大的财富好處,幾乎家家戶戶都開始挖金、繡金線繡,隻盼能買個好價。
可誰知挖金礦不僅危險重重,礦洞時刻都有坍塌的風險,而且城中不斷發生怪病,凡是接觸過金礦或者金線繡的人都快開始口舌生瘡,皮膚潰爛,終日不思飲食,嚴重之人甚至衰竭而死,死狀凄慘。
原本他們都以為是染上了時疫,誰知在請了藥神谷的神醫診治之後,才發現這個怪病與當地金礦有關,這些金礦之中含有劇毒之物,人一旦接觸便受其毒,天長日久便會毒入五髒,不治而亡。
于是一時間所有幹金礦金繡的人皆避之不及,比起可觀的錢财來說,性命更為重要,便是再愛财的人也都不敢輕易嘗試了。可是金礦已是嚴州城每年必要交的歲貢,更何況金線繡還是那些達官貴人們的心頭愛,如何輕易就能請旨停征。
如此一來,原本是高興賺錢的好活計,已然成了催命符,徐知州的為人自然是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百姓深陷泥淖,而自己卻還能袖手旁觀,他本身也并非大奸大惡之人,不然也不至于被發配到嚴州這個苦寒之地來鎮守。
隻是他一連上書了好幾封奏折,卻每一封都渺無音訊,眼看繳納歲貢的日子越來越近,不得已他隻能铤而走險将城裡所有的繡娘一個接着一個藏起來,再謊稱當地發生了失蹤案,以緻無法完成歲貢的生産,結果即便如此,禮部催繳歲貢的文書還是一道又一道的傳過來。
就在他焦頭爛額之際,箫太傅卻突然傳來一封手書,上面直言可以幫他上書陛下減免歲貢,但前提是讓他繼續失蹤案的設計,配合京畿司調來的淩捕頭調查,并在合适時機洩露一點線索,将其暫時困在嚴州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