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雲未行還欲争辯，淩風澈卻擔心越拖越容易生變，于是直奔主題道：“那你又是如何冒名頂替徐醫典的身份？又是如何将您女兒魏少菁引入宮中幫助于你的？”

魏茹貞一聽到魏醫女的名諱，瘋魔了的頭腦有了片刻冷靜和反應，她呆了一下，随後陰沉道：“我沒有冒名頂替徐醫典！當年徐醫典與我是同鄉，而且又年紀也相仿，一起在宮中當差便時常往來，她當年也因為一件小事差點被責罰，是娘娘出面救了她，所以在娘娘死後她便一直在調查真相。當年我被放出宮以後，無顔再回老家，徐醫典便修書讓我去她外祖家的藥房寄居，一邊在藥房工作，一邊學習醫術。娘娘去世後沒多久，徐醫典突然寫信給我，她當時已經查到貴妃娘娘的死另有蹊跷，可她卻在這時身患重病，時日無多，為了查出真相，我與她約定她死後替換她的身份，我們年紀身形皆相似，再加上易容之術，竟也做到了天衣無縫。”

說起往事，魏茹貞的臉上終于不再瘋癫，露出了無限的傷感與疲憊，人就像是老了十幾歲一般，她無力地坐到門口石凳上，繼續道：“我一心想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還娘娘往日恩情，隻身進宮，代替徐醫典在司藥局當差，一步步爬到藥典的位置，菁兒則被我寄養在徐氏外祖家中，學好醫術後她執意要入宮助我查案。我的菁兒，她确實是個極聰慧的孩子，一下子就找到了毒殺貴妃的毒藥枯腸花，證實了貴妃之死乃是人為謀害。可當年的事已過去多年，人證物證皆已消失，我們想要翻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早該想到的，那樣的話，菁兒就不會涉險，就不會死了……”

想到已死的女兒，魏茹貞的神智便越發不正常，淩風澈看着她瘋瘋癫癫的樣子，心有不忍，可問清楚事情真相更加重要，便低聲勸道：“你既然說魏醫女找到了毒藥，而她當日也曾提及幕後兇手身份極高，為何不将此事告知官府調查？京畿司絕不會因兇手身份高貴，便冷眼旁觀。”

魏茹貞聞言冷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以為當初娘娘身亡之時就沒有疑點嗎？可内廷裡沒有一個人去查，以至于過了這麼多年以來無人知曉真相，你說這是為什麼？”

她冷笑着看向兩人，似乎在看兩個不谙世事的孩童，可笑他們連事情真正可怕之處都不知道就貿然過來調查，可轉念一想，自己女兒難道不也跟他們一樣嗎？再知道案子背後隐藏的巨大陰謀之後，不曾畏懼，反倒更加努力去引導事情的走向，最終卻被無情的現實奪去了性命。

淩風澈心裡咯噔一下，忽然明白了劉大人為何執意不讓自己繼續調查下去，這件案子遠遠沒有自己所想的那樣簡單。

這裡面隻怕唯有雲未行最清楚慧貴妃的案子背後最終是由誰在操控，隻是他要找的是當年那個下毒之人，至于那股勢力，想要動搖它，卻還需要耗費些時日。所以當他看見魏茹貞一臉可憐地看向自己時，他其實并不在意，他隻是更想知道下毒之人的線索而已。

可經過這一番質問，魏茹貞心氣大減，内裡已是涼了一大截，臉色也變得灰敗起來，“因為這件事，我已經失去了摯友，也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兒，如今重症纏身，已是命不久矣，娘娘的恩情，隻怕唯有來世才能贖報了，你們是心懷正義之人，我不為難你們，但也不會将真相告訴你們，否則就是再添殺業，是在害你們了，算了吧。”

這下子雲未行急了，直言道：“怎麼能就這麼算了？你口口聲聲慧貴妃救了你與魏醫女他們的性命，如今卻因畏懼權勢便就此罷休，拿徐醫典、魏少菁豈不是都白白送命！”

淩風澈擔心他嚴詞激烈，刺激到魏茹貞，急忙攔住他，低聲同魏茹貞坦言：“魏茹貞，其實在我們來之前，京畿司劉大人也跟我們說了跟你一樣的話，他希望我們不要再插手這件案子，以免惹怒了背後勢力，斷送了性命。可淩某認為，這天下之事都逃不過公理二字，即便那人或是出于權勢，又或者是出于其它目的，而殺害了慧貴妃，可殺人償命，此乃律法。我等如今調查兇手也是出于律法，否則人人皆可以權勢欺人，此非正道。你若信我，便可将真相告知，京畿司的捕快也快到了，我們必定會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