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未行在一旁聽得這話都不由感慨,劉大人雖然平日裡尖酸懶怠,可從這次這件事上看起來,他能成為這京畿司掌司是實至名歸,治政手段也好,對待下屬也好,都是至誠至性,也怪不得他治下的京畿司如此紀律嚴明,屢破奇案,原來還以為是因為淩風澈個人能力強,帶出的捕快也是如此,卻其實是因為還有一個如此精明睿智的上司,才會上下一心,行止有度。
雲未行都如此,更不用說淩風澈心中的感激溫暖了,他拱手鄭重稱是,劉大人便不再多言,揮手讓他們出去了。
出來之後,等候在外面多時的玉井趕緊上前,面帶羞愧,之前為了讓淩大人能安靜養傷,劉大人特意下令不許将查到的線索一五一十全告訴淩大人,免得他擔心激動,着急查案而誤了治傷,眼下看他從劉大人書房裡安靜出來了,便知劉大人這是同意淩大人繼續調查下去了,于是快步上前,跟在淩風澈後面,清清楚楚地将所有案件細節告知。
淩風澈自然也不是小氣之人,知道他們都是為了自己好才刻意隐瞞,也不覺氣惱,隻餘溫暖,聽玉井所講細節與劉大人所言别無二緻,點了點頭,低聲問道:“那與魏醫女有聯系之人可有查出什麼?”
幾人邊說邊走,一路回了淩風澈在京畿司的書房,雲未行攙着淩風澈在位置上坐下,玉井聞言則從懷裡拿出一疊口供筆錄,柔聲回道:“都查問過了,連同當年遴選她入宮當差的管事宮人都一并查問過,據他們所說,魏醫女是兩年前由京都藥事局推舉入宮,此前有六年行醫經驗,因醫術精湛被藥事局擇優錄用,後被舉薦入宮,參與了司藥司的入宮考核,主考者正是徐醫典,所有流程皆合規制,并無問題,之後魏醫女便入了司藥司當差,做了後宮嫔妃的内帷女醫,偶爾也會為皇子公主診治,據所有接觸過魏醫女的證人稱,魏醫女平日裡待人和氣,雖為人不太熱絡,但也算很好相處,她沉迷醫術治病,脾氣有些古怪也屬正常,且她經常會免費為沒錢的妃嫔宮人治病抓藥,因此宮中不少人都受過她恩惠,但魏醫女從未向他們索要過好處,魏醫女出事當時那些人皆在宮中自己當值的地方,且平日與魏醫女往來也并不頻繁,因此暫時可以排除她有同夥的這個推測。不過自從魏醫女出事之後,徐醫典也告病回鄉,說是皇陵一亂傷了筋骨,無法再治病操勞,便請辭回鄉養病了,然而屬下等前往徐醫典家鄉查找,卻發現她并未歸鄉,我們沿途查找,隻有人見她出了城門便就此下落不明了。”
淩風澈看完手中證詞,便道:“依照魏醫女所作所為推測,她行事喜歡獨來獨往,容易沖動卻又有其謹慎一面,從她偷運宮中退下的枯腸花制毒,便可知她心思缜密,這樣的人除非是十分深知且信任之人,否則不會輕易将自己報恩揭露慧貴妃真實死因的事情讓第二個人知道的。”
雲未行聞言打岔道:“不過她臨死前曾說受過慧貴妃大恩,可依照她的年紀和入宮年份,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見過慧貴妃的樣子,又談哪門子的報恩呢?”
玉井道:“那有沒有可能是她身邊的人曾受過慧貴妃的恩情呢?比如父母親族之類的?”
可說完,她卻又快速否定了,“不對,我們查過魏醫女的生平,那上面記錄了魏醫女是名孤兒,剛出世就被遺棄在姜州的一間藥房門口,被當地醫者收養,這才有了學醫的經曆。而且我們查過,那收養魏醫女的醫者是當地土生土長之人,從未進過皇宮,更不曾見過慧貴妃,且在魏醫女十歲時就因意外離世了,此後魏醫女便入了當地醫局當随行醫童,一邊學習醫術,一邊生活,所識之人也都是清白的,不曾與皇宮有過關聯,所以這條線也算是斷了。”
說完這句話,她擔憂地看向淩風澈,似乎有些擔心他到底還能不能查出真相。
雲未行也是難得一臉憂心,想安慰安慰這兩位,于是便故作鎮定地笑道:“要不然我現在便去找月通天問問,他耳目衆多,肯定能找到什麼線索可以證明魏醫女的身份。”
淩風澈卻搖搖頭,道:“京畿司的眼線也不少,要想查到早就查到了,況且此事也是京畿司自己的事,公事公辦,不該由江湖中人插手,之前一次已是破例,絕不能有第二次,你雖與之交好,我卻也不願讓你為難,此事再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