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澈定睛看去,隻見那團火焰燒掉那“上半身”的外袍之後,露出了裡面包裹着的東西,卻是個一臂長的木質人偶,此刻被雲未行的飛刀死死釘在牆上,早已沒了方才如幽靈一般倏忽飄蕩的詭異。
淩風澈有些不解,“為何你一眼便看出來他是在操控傀儡?我與他如此近身較量都不曾察覺。”
其實方才看見他身首分離之時,淩風澈也是有懷疑的,隻是尚未想到是傀儡這一層,所以當雲未行說出這點的時候,他便忍不住有些好奇起來,倒是忘了前一刻,他才跟雲未行發過火。
雲未行見淩風澈一臉好奇,便陡生出一點驕傲來,微仰着脖子,有些自傲似地笑着解釋:“其實也不是一眼就看出來的,這裡面也有你一份功勞。”
淩風澈思索了一下也不曾想到他說的,雲未行卻挑了挑眉,接着道:“你方才不是一劍差點刺中他腰腹嗎?他當時将身子分成了兩半又合上,想來必然就是用了傀儡之術操縱,我那時就跟在你身後牆下策應,正好大概有根絲線被你的劍鋒揮落了下來,你那時正在戰鬥之中,又身處黑暗,自然看不見這些。被我接住了,仔細一看是條銀蠶線,這種線韌性極好又十分的細,是最适合制作傀儡戲的絲線,所以我當時便猜這人定然是個傀儡師無疑了。”
他得意洋洋地解說着自己的發現,淩風澈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淡淡笑道:“幸虧你及時發現,若非如此也不能輕易将此人詭異的身法給破除了。”
雲未行哈哈一笑,然而此時并非說笑的時候,那老叟見自己心愛的傀儡被付之一炬,當下惱恨異常,伸手将蓋在頭上的帽子扯下,狠狠盯着淩風澈他們。
二人這才真的看清楚此人全貌,如他們聽見的那樣,此人面容蒼老,形似枯槁,膚色青灰蒼白,顯然是常年不見陽光之人,他身形瘦小異常,似乎患有侏儒之症,眼眶深陷,反而顯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越發的大,而且此人發絲稀疏,看上去簡直與那骷髅無疑。
大晚上在一片昏暗光線下見到這樣一副面孔,着實叫雲未行吓得龇牙咧嘴,即便冷靜如淩風澈,也是緊緊皺眉不語。
那老叟雖然長得甚是可怖,行動卻異常靈活,眼見着傀儡被燒成了焦炭,他狠狠瞪向雲未行,伸手一指,惡狠狠道:“臭小子!你敢毀了我兒,我要你拿命來償!”
雲未行聞言很是冤枉,一擺手道:“冤枉啊!這可不能怪我,我哪知道那裡面是你……你寶貝兒子呢?更何況是你自己沒管教好自己寶貝兒子,讓它飛來飛去傷人,不小心撞上了我的飛刀,我可不是故意的!”
他嬉皮笑臉地越說越來勁,讓人一開始還以為他是真心道歉,原來竟是越說越歪,淩風澈忍不住笑出聲來,越發讓那老叟恨得牙癢癢,他惡狠狠地哼了一聲,“少說廢話!今日老夫親自送你們兩個臭小子上路,為我兒陪葬!”
話音剛落,那老叟突然從手指間射出好幾道銀蠶絲,每一根的末端都懸挂着一柄細薄似蟬翼的柳葉彎刀。
雲未行定定數完,竟有十二把彎刀系在一根根恍若無物的銀蠶絲上,尚未來得及驚訝這老叟功力竟恐怖如斯,下一刻,那些柳葉彎刀便似鬼魅一般沖着他二人便飛了過來。
淩風澈與雲未行幾乎反應同時,皆是雙腳點在脆弱的瓦片上,迅速向牆下空地沖去!那宮牆雖說堅固,可終究狹窄難行,方才淩風澈的進攻失利,有一半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再看到如此多的彎刀襲來,他二人的反應自然是找處寬闊的空地更有利。
那老叟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十指翻飛間,數道彎刀在銀線驅使之下,直沖二人後心。
淩風澈跟雲未行腳一落地,便也感覺到了後背襲來的陣陣殺氣,淩風澈背手一個劍花便将三四道飛刀擊飛,而雲未行則是順勢就地一滾,算是有驚無險地躲過了那些神出鬼沒的彎刀。
“這飛刀看似多且兇狠,實則他使的越多越耗費力氣,威力反而沒你方才遇上的厲害。”
雲未行看了一眼被彎刀擊出一點微光的青石階,輕輕對淩風澈道。
淩風澈一邊揮劍斬落不斷飛過來的彎刀,一面點頭道:“力道确實小了不少,但是他操控十分精妙,彎刀又多,角度更是刁鑽,小心為上!”
雲未行閃身又躲過一刀砍向自己腰腹的彎刀,從腰間突然抽出一道長鞭,猛的向前一卷,竟一口氣卷住了好幾道銀絲,沒了銀蠶絲的控制,那些飛來飛去的彎刀便失了準頭,一下子就墜了下來,挂在雲未行的黑色鞭子上來回晃蕩,發出叮呤當啷的響聲,像極了廊檐上懸挂的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