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将手裡存放着慧貴妃的卷宗先放到另一邊架子上,像是找錯了卷宗一樣,重新開始查看其它箱子裡的案卷。
他一面警惕着那随時可能醒過來的老頭,一面迅速翻看着案卷。
按照當年那件事發生的時間,恰恰事在慧貴妃死後的幾天之内,按理應該時間上極其相近,然而等到他翻到慧貴妃出事後的數月,依舊沒看見關于當年靖安王謀逆的案子。
雲未行在焦急與謹慎的兩重感受夾擊下,汗濕了後背,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機會能進入到卷宗閣裡,不能就怎麼算了。
于是他又仔仔細細地将剛才所翻看過的案卷又輕手輕腳地查閱了一遍,可惜還是沒有。
正當他疑惑為何偏偏就這件事沒有記錄的時候,突然一道聲音從架子前面傳來,吓得他險些将手裡的盒子丢了。
“你不是來查天啟四年的案子嗎?手邊上的不就是嗎?”
雲未行一擡頭,隻見那老頭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書架對面,一雙渾濁的眼睛像是有穿透力一樣,直勾勾地盯着雲未行。
雲未行心中暗自吃驚,這人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他竟一點察覺都沒有!
但他還是迅速反應了過來,鎮定自若地擡頭,一臉哂笑道:“害!您有所不知,這淩統領讓我查的案子牽扯不少事,現在我們手頭上也沒有多少證據,隻能翻翻當年的記錄查證了,我也是想着或許會有其它案子也牽涉其中嘛,這就先翻查一下,未免有所遺漏了。”
他自覺解釋得天衣無縫,實則後背已經出了一身汗,幸好那老頭并無懷疑,隻是目光如炬地看了他一眼,又默不作聲地走了回去。
為防他再次發覺有問題,雲未行還是将手上的卷宗都一一放了回去,再拿着寫了慧貴妃那樁案子的卷宗,走到老頭那兒登記了出入檔,這才出了卷宗閣。
走到淩風澈辦案的側廳衙門,雲未行就将那些卷宗一把甩到他面前,然後喘着大氣,拍拍那厚厚一疊卷宗,道:“都在這兒了,記錄了慧貴妃案子的卷宗。”
他有氣無力地抱怨起來:“可找死我了,你也不早說你們那卷宗閣裡面堆了那麼多的案子,早知道這樣,我就該找個人幫我一起找了,還能省點力氣呢!”
在他來之前,玉井就已經将雲未行在卷宗閣裡的一舉一動都禀告給他了,此刻淩風澈隻是默默将目光從布滿灰塵的卷宗上面轉移到雲未行身上,帶着一點審視與試探的心思,小心問道:“就隻有這些?你可看仔細了?”
雲未行心裡咯噔一下,他是什麼人?自幼是在苦練當中長大的,雖然表面玩世不恭,可實際上比誰都警覺,當那個老頭在卷宗閣裡突然走到他面前問話的時候起,雲未行就已經察覺到了他進卷宗閣是一直在監視當中的,所以方才他一路回來都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現在淩風澈問他這話,是試探更是想要确定結果,他一面心裡不免難過他們經曆了那麼多生死考驗,可淩風澈還是沒能對他放下戒心,是好事,卻也傷人心,雲未行其實挺高興淩風澈能對他有所戒備的,若非如此警惕,他想查他爹失蹤全家滅門的真兇隻怕是危險重重,而且雲未行自己對于設計利用淩風澈的事也一直愧疚,自己動機不純,自然也就不怪淩風澈小心。
可另一面他還是裝出一副無辜委屈的表情,假意埋怨道:“當然看仔細了呀!我還怕有遺漏,把關于慧貴妃意外出事前後幾個月内所有的案件都看了一遍,要不是卷宗閣那看門老頭催我,我這會兒隻怕都看到大後年的案子了,你放心吧,這裡面都是關于慧貴妃之死的證人證詞,還有當時内政司的判詞和先帝的朱批,應當是不會有遺漏的。”
說完他看着淩風澈的表情,從試探小心到有些愣神内疚,雲未行便知道以淩風澈外冷内熱的性子,八成這會兒心裡正愧疚呢!
如他所想,淩風澈從暗衛那裡聽的回報也是如此,這下反倒是他心裡愧疚起來,想起雲未行數次不顧自己的安危向他伸出援手,自己現在這樣未免有點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