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未行一路上了樓,找到慕岄的房間便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見着慕岄和月通天對坐着品酒,二人一聽見門響,便齊齊看向怒氣沖沖走進來的雲未行,十分好奇到底發生了何事,能讓這位大爺如此氣急敗壞。
雲未行一坐下,便搶過了月通天手裡的酒杯,仰起頭一飲而盡,喝完還是氣不過,又拿過慕岄手裡的酒壺,咚咚咚灌了下去。
月通天哈哈笑了一聲,“這可真是氣得不輕啊!說說,我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位仁兄,能将雲少俠氣成這樣。”
慕岄擔憂地看着雲未行,伸手去勸酒,這才将猛灌的雲未行勸下來。
雲未行幾口酒灌下去,總算是舒坦了一些,拿袖子抹了抹嘴,一拍桌子便将這些時日裡發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月通天在一旁吃着點心,聽得津津有味,簡直比聽書還入迷,而慕岄卻是跟着他講的事情擔憂緊張,一面聽,一面還勸雲未行消消氣。
“你們說說看,那淩風澈是不是個千年冰山大石頭!不然怎麼能這麼冷血無情?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一天到晚就隻有什麼勞什子律法律法,簡直是要氣死我了!”
雲未行氣得兩頰鼓鼓的,加上酒勁上湧,紅彤彤的兩團,搖頭晃腦的,簡直可愛到不行。
月通天跟慕岄相視一笑,像哄小孩子一般,一個溫柔到茶,一個悠哉提問,“你說淩風澈是依照律法将這幾個人關押大牢,是嗎?”
雲未行喝了慕岄倒的茶,神志稍稍清晰了一些,呆呆點頭。
月通天聞言,狡黠一笑,長長地哦了一聲,又道:“可我記得,依照本朝律法,凡助他人行兇殺人者,都該是依法流放邊關苦役才是,這流放千裡,可遠比關押大牢艱苦得多了呢。”
他語調上揚,似有意提點,雲未行發着酒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皺着臉疑惑道:“什麼意思啊?”
月通天氣得翻了個白眼,實在是對他這個呆傻的樣子無語了,“往日裡看着挺機靈一小夥,喝了酒就跟個傻子一樣。”說罷,他也懶得再說,隻搖頭喝起酒來。
慕岄見狀,笑着向雲未行慢慢解釋道:“樓主的意思是說,那位淩捕頭應該是有意将那幾位留在京畿司裡的,殺人者是從無蹤樓裡逃出去的殺手,他身上藏有太多關于無蹤樓的機密,無蹤樓勢必是要将其鏟除的,你們歸來之時他們要劫走屍身便是其一,其二便是要将所有與那殺手有關之人盡數清除,無蹤樓行事向來如此不留餘地,淩捕頭與京畿司等人身懷武藝,自是不懼的,可那幾位證人皆是文弱之人,這京畿司裡守衛重重,看似冷酷,實則安全得很,若是他們當真出獄,隻怕不出一刻便會沒了性命。所以說,淩捕頭此舉,其實是在保護那幾位人證,況且他其實也已經将真實想法告知給你了,隻是阿行你在氣頭上,所以不曾察覺罷了。”
雲未行聽着慕岄的話,微微愣了一下,酒也醒了大半,“什麼意思啊?他那裡告訴我了?”
慕岄無奈一笑,“淩捕頭說無赦不得出,可是他也沒說這赦免一定是要聖上赦免啊,所以,這分明是淩捕頭自己決定的,等到無蹤樓的事徹底平息了,他自然就會放走他們的。他不明說,隻怕也是擔心會打草驚蛇吧。”
雲未行将這幾句話放在心裡咂摸了一會兒,這才總算回過味來,心下不由得懊惱起自己來。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他自己自作主張地認定淩風澈鐵面無私,冷情冷血,所以才在知道情況的第一時間就責怪他不講人情,現在看來自己方才的樣子,真的是有夠蠢的。
他懊惱地捂住了腦袋,後悔地哀嚎一聲,“我簡直就是個傻子……”
月通天嗤笑一聲,滿不客氣道:“你才知道啊,這下子你該怎麼辦?”
雲未行先是橫了他一眼,然後就像是打蔫兒了一樣,委屈地看向慕岄,楚楚可憐的樣子,癟嘴道:“對啊,這下子我該怎麼辦啊?”
慕岄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細細想了想,溫柔回答:“嗯……不若阿行你明日到京畿司給淩捕頭道個不是,淩捕頭雖然面上冷淡,實則内心柔軟得很,必然不會與你過多計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