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淩風澈聞言 破天荒地勾唇一笑,随即又感覺不對,忙收了笑意,淡淡道:“倒也不是怕有賊人,隻是京畿司不比其它衙門,裡面關着的皆是全大晏窮兇極惡之徒,又保存着大晏開國以來最機密的案卷證據。守衛自然不敢有所輕懈。另外京畿司裡每日進出人口衆多,其中也有不少官員出入,随便一個出了問題,那都是牽動朝廷的大事。”
說着,他看向雲未行,似戲谑似叮囑。“日後你在這裡走動也需小心一些,别進了不該進的地方,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要不然到時候便是我也未必能保住你。”
雲未行雖覺這話不假,但怎麼聽都覺得有些别扭,這淩風澈是在警告他不可輕舉妄動,還是在叮囑他别到時候出了洋相?
感覺怪怪的,于是他隻好幹笑幾聲,連聲答應,而後便又以出恭為由,轉身離去,這回倒是長了記性,向玉井問清楚了方向,這才走的。
這邊淩風澈看着雲未行的背影若有所思,玉井見此,低聲問道:“大人,此人是否可信?”
淩風澈轉頭看了一眼一改方才溫和的樣子,面容冷峻肅殺的玉井,知道她這是起了殺心,玉井曾是殺手出身,對于一切有問題的情況都十分機敏警覺,一旦覺得有了威脅,無論真假,皆格殺勿論,這些年跟着自己身邊,倒是收斂了許多。
淩風澈眯着眼看了看那一抹消失在拐角的灰色衣角,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一時有些理不清,便淡然回道:“暫時還沒什麼頭緒,左右也不過是利用他一下罷了,你找人盯緊些就是了,切忌别讓他在衙門裡亂跑。”
玉井躬身稱是,又道:“大人是不是也看出這雲未行有問題?”
撫了撫右手腕上袖口,淩風澈有些興緻闌珊,低聲道:“茅廁就在驗屍房後面的花園裡,隻要出來随便找人一問便可知道,他偏偏繞路到這玲珑回廊裡來,若非我方才用暗器激發天羅地網,隻怕以他的輕功早就跑進千宗樓裡去了。無論如何,千宗樓絕不能讓外人進入,小心為上!況且這雲未行終究是個江湖中人,來曆不明,這番他能輕易答應合作,難保沒有其它私心,提防着,不是壞處。”
說罷,淩風澈掉頭回了驗屍房,玉井緊随其後。
午膳過後,淩風澈便接到家中府丁傳話,說是方才有一小厮過來傳話,自稱自家主子已訪友歸來,請雲公子同淩捕頭一道赴宴詳叙。
淩風澈知是月通天派人來請,揮退了府丁,起身準備去赴宴,正巧雲未行自外間消食回來,淩風澈便道:“正巧你來了,便随我一道走吧。”
說着穿上外袍便要出去,雲未行一進門就被堵上這麼一句話,自然不明就裡,但還是乖乖跟上,一邊還不忘疑惑道:“走?去哪兒?”
淩風澈轉過頭來回道:“月通天回來了,找人來叫我們一同去赴宴。”
雲未行方才想起還有這事兒,急忙跟上淩風澈的腳步,心裡還不自覺腹诽道,明明自己年紀還比淩風澈大上兩歲,怎麼到他跟前,反倒聽話得像個弟弟?
雲未行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一道去了花樓。
花樓還是那個花樓,隻不過較之他們之前來的那次,明顯進出的人更多了,幾十個小厮穿梭在大堂之中,不停接待着客人。
月通天的這座花樓名為傳豔樓,明面上是座妓院,隻不過來這兒的十有七八是為了套取消息而來。這兒的花娘除了平日招待客人之外,還負責從不同客人中套取一些有用的消息,同時也招攬一些生客進來買賣消息,手段出衆的花娘能穿梭在形形色色的各種人物之間,套取消息遊刃有餘,三杯兩盞之間就能将你所有的身家背景盤查個一幹二淨,所以在這裡,花娘的品級也并非是按照姿色相貌來排列,而是靠手段和心思去換的。
當然了,這個品級的排序除了月通天之外再無人知曉,畢竟開門做生意,若是教人知道了哪位花娘善于□□消息,隻怕那些心中有鬼的人是見都不願意見她們的了。
這裡的小厮負責打點安排客人進出,其中自然也暗藏玄機,此處暫且不表,隻說淩風澈跟雲未行到達花樓的時候已是申時一刻了,花樓裡已然有不少花娘梳妝打扮好開始準備迎客了。
換了身清貴行頭的淩風澈自然又成了花娘們競相邀請的對象,因為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淩風澈倍感壓力,推也不是,走也不是,隻得冷着一張臉站在原地,盡力避開那些撲滿濃豔香粉的汗巾手絹,以及那一雙雙他一指頭就能捏碎的青蔥玉手。
雲未行這次總算沒站幹岸看熱鬧,看着淩風澈的臉色越發陰沉,雲未行隻好忍着笑,趕緊擋到淩風澈面前,擺着手,大聲勸道:“各位姑娘,各位姑娘,冷靜,冷靜一下!我這位兄弟頭一次來這兒,還有些不适應,他這人呢,脾氣不好,你們若是這般戲弄他,當心他惱羞成怒,砸了這花樓都有可能,你們且先回去,等我将他疏導一番,再找各位姐姐過來作陪。如何?”
幾個花娘聞言,本還莺莺燕燕地嬌聲抱怨,可又見淩風澈的樣子确實不是個好惹的主兒,隻得甩着繡帕,悻悻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