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副本一直有所提示,王麟也告訴過他們——是廁所的牆壁。
昏黃燈光下,廁所被籠罩在一層不變的靜谧中。原本趴伏在地上的王鱗重新回到了隔間裡,非常自然地半倚在水箱上。
他的眼睛正透過隔間縫隙,看向廁所門口推門而入的兩人。
林不凡迎着他空洞的視線,伸手将隔間門關上,轉身走到了牆壁前。
手一碰上去,他就驚訝地挑了挑眉。牆壁的觸感出乎意料,柔軟且潮濕。他的手指在牆壁上留下了淺淺的凹痕,看起來還是可塑的。
像剛砌上去的水泥,像未幹透的黏土。
步繁幫他把袖子挽了起來,露出結實的前臂。他緩緩将手捅入牆壁,在裡面一通摸索,感受到了兩個硬邦邦、冷冰冰的東西,與牆壁的質地截然不同。
拉出來一看,是兩根長管狀的骨頭。直且略微向前彎曲,其中一根會比另一根更粗些。
内胫外腓,是胫骨和腓骨
他将骨頭放到地上,對着步繁說道:“開挖吧,李沐碗應該就在裡面。”
一塊塊零碎的骨頭被他們挖了出來。牆壁的質地開始發生變化,慢慢凝固。他們的動作也越來也快,幾乎是在争分奪秒。
人體中最漂亮的蝶骨被林不凡拿出來後,牆壁徹底變硬。他的手扣在上面敲了下,發出沉悶的聲響。
将蝶骨遞給步繁,他搖了搖頭:“這是第205塊骨頭,還差一塊。”
步繁蹲下身,手指靈巧地在骨頭間穿梭,“先看看缺了哪塊吧,實在不行我們就想辦法砸牆。”
學過畫畫的人對人體結構還是頗為了解的,雜亂無章的白骨在他們手下一點點拼湊出人體的輪廓。
隻是顱骨的前方缺了一大塊——那是額骨的位置。
突然,林不凡眼前黃光一閃。
原本空缺的位置多出來了一塊貼着黃符的額骨。這塊骨頭與枕骨、颞骨完美地拼接在一起,仿佛從未分離,完整無缺。
是鎮邪符。
他把泛着微光的符紙撕了下來。
瞬間,張校長暴怒的聲音傳來:“誰?誰把我的靈符撕下來了?你們在哪兒?你們逃不出去的,我要讓你們死!”
兩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骨,迅速離開廁所一路跑到了保安室,隻有保安室的門可以反鎖。
匆匆趕來的張校長慢了他們一拍,眼睜睜看着保安室的門重重關上。他瘋狂地拍打着門:“我看到你們了!給我開門!”
忽地,他的怒吼戛然而止。透過窗戶,林不凡看到李沐碗和王鱗站在他身後,他們的手指緊緊掐住他的脖子,合力将人提了起來。
呼吸道被全部扼斷,張校長痛苦不堪,臉上的橫肉扭曲到一起,像是高原上的溝壑。他的身體不斷掙紮,哀求地看向林不凡。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林不凡沒有理他,目不斜視地看着李沐碗柔若無骨的指縫裡擠出來他頸部的軟肉。
王鱗的虎口抵在了他的大動脈,像是在感受他的垂死掙紮。
五分鐘後,張校長死亡。
與此同時,李沐碗和王鱗化為白煙消散。
“他們是不是,投胎去了?”
“也許,總歸是解脫了。”
任務已經完成,但地獄囚籠沒有任何出現的迹象。步繁回想起上一個副本,猶豫開口:“張校長性侵了學生李沐碗後殺死了她。”
林不凡接着補充道:“王鱗是目擊者,他害怕事情暴露,殺人滅口。”
【恭喜玩家,成功通關副本】
眼前是熟悉的客廳,但林不凡卻有一種很陌生的錯覺…這種情況和PTSD有點像。
副本裡的每時每刻都險象環生,他一直處于應激狀态,腎上腺素飙升。
現在突然回到家裡,即便知道沒有任何危險,他依舊難以放松。
家,也給不了他安全感了。
“想什麼呢?” 步繁抱住了他,溫熱的手臂緊緊環繞,一副完全占有的姿态。
“我在想…王鱗之前一直比劃的手語是什麼意思。”
“那上網查查好了。”
招魂時在走廊裡遇到的王鱗和被困于廁所牆壁時的他向他們比劃的是同一個手勢——五指伸直收攏拇指,再握拳并包裹拇指。
意為:救救我。
特殊學校是為特殊兒童建造的,本該是他們的庇護所,卻是成了兩個無辜的,尚未成年的孩子的葬身之地。
李沐碗是盲人,生活在沒有光的世界,甚至不知道侵犯自己的人是誰。視而不見。
王鱗是聾啞人,永遠無法為自己發聲。但即便如此,他依然難逃一死。沉默是罪。
林不凡知道現實世界裡,他的能力無法起效,但還是把李沐碗和王鱗畫了下來。
畫裡的兩人不再鬼氣森森,他們手牽着手走在陽光下,笑容燦爛,毫無陰霾。
畫好了,他在畫室裡靜坐良久。
毫無反應。
他并不意外,輕歎一聲,将這兩幅畫收了起來。
……
餐桌上,步繁看着林不凡從廚房裡端出來一盤奇怪的黑暗料理放到他面前。
見他一臉抗拒,林不凡頗為強硬地将盤子往前推了推,笑盈盈地說道:“步繁,你嘗嘗~就嘗一口!”
可能是太無聊,他最近迷上了研發各種奇奇怪怪的菜品,每次都會讓步繁第一個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