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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澤爾的話音落下後,艾登一時間沒說話。
半晌,他微笑道:“那你過個偵查吧。”
埃澤爾沒動,他隻是随意地撥弄着一個尖尖的四面骰:“我有點好奇,聽起來你給的信息都是跟現實對應的,那我們要是擲骰失敗、但憑肉眼找出了線索,這個結果怎麼算?”
“全憑你們。”艾登雙手交疊,“如果你們願意相信自己得出的結論,作為守密人的我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埃澤爾恍然大悟地“哦”了聲,點點骰子:“也就是說,隻要我們夠自信,就算全程不用這玩意也沒問題咯。”
艾登盯了他一會兒:“當然,如果你們願意。”
“——但這不‘跑團’!”密大把妹王連忙插話,他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嘿,夥計,你可能不太清楚:COC跑團本來就是個擲骰子遊戲,少了骰子,這個遊戲的樂趣可就減少一半了。”
“會變成密室逃脫。”星芒聳聳肩,“雖然我也不介意就是了。”
“你說得對。”埃澤爾真誠地對密大把妹王說,“但還記得嗎?守密人的要求是‘扮演你自己’。說實話,我可不會樂意把‘命運’交給這些奇怪的小多面體。”
密大把妹王頓時啞住了。
“而且這個遊戲的安排就有問題。”
埃澤爾評價:“說是要演我自己,但我一開始就不會來這種地方,現在更是完全沒有留下繼續調查的理由。如果要問‘我’想做什麼,最符合人設的做法應該是轉身就走。”
門羅聽見旁邊的克裡斯小聲嘟囔了句:“……這人真是一點兒沒變。”
他不由動了動嘴角,同時趁埃澤爾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時,朝天花闆迅速瞥了一眼。
“你當然可以這麼做,這是你的自由。”
艾登聽起來已經耐心耗盡了,他冷冷地扯了扯唇角:“不過,既然你現在還坐在這兒,我相信這已經能說明一些問題了,對嗎?”
他頓了頓,在一片寂靜中問:“其他人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隻可惜在埃澤爾那麼一通打岔後,他精心營造的氛圍已經所剩無幾了。在他話音落下後,在座衆人陷入了短暫的冷場。
埃澤爾聳聳肩,往沙發背上一靠,俨然一副攪完渾水就抽身的樣子。
……
[Wok,規則都不懂跑什麼團啊]
[什麼杠精,真逆天]
[血壓上來了,你到底來幹嘛的?]
[真的很破壞遊戲體驗,其他人不說些什麼嗎?]
[他不會覺得自己很特立獨行吧]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直播間已經刷起了大片對他的謾罵——當然,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他偏過頭,掃了眼邊上的埃默裡。
埃默裡悄咪咪遞來她的手機。
埃澤爾接過手機一看。上面顯示着他和埃默裡的聊天界面,埃默裡給他發了條消息:[你是發現了什麼問題嗎?]
但消息沒發送成功。聊天的左側顯示着一個明晃晃的紅色感歎号,再仔細一看,右上角的信号圖标已經變成了叉。
埃澤爾沒正面回答,他保持着一臉悠然,在聊天框裡打字道:[我還以為你會生氣呢]
埃默裡瞥見這話,朝他翻了個大白眼。
另一邊,密大把妹王回應了艾登。
“那……我偵查一下屋子,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吧。”他努力用尋常的輕快語氣說,“呃,那我扔了?”
艾登點點頭,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密大把妹王扔出他的骰子。下一秒,耀眼的金光從骰身的數字上迸射出來。
密大把妹王瞪大眼睛。
“大成功!”
他瞬間把剛剛不愉快的小波折抛到了腦後,整個人蹦起來,抓起兩枚骰子給周圍人展示。
艾登這才施舍般看了他一眼,露出微笑。
“恭喜你。”他說,“那麼,你如鷹般敏銳的雙目在短暫地掃視房屋後,發現了——攝像頭。”
密大把妹王愣了愣。
“滿屋子的攝像頭。”
艾登繼續道:“這裡,這裡,這裡……”他手指敷衍而精準地指過燈台、圓桌、壁爐、牆角等等角落,語氣越發輕快,“它們藏匿在這間廢棄木屋的肉眼可見或不可見的地方,将你們360度無死角地展露給攝像頭對面的人,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究竟是誰在注視着你們呢?”
片刻的寂靜後,密大把妹王結結巴巴地說:“還、還有點驚悚哈。”
[……嗯?艾哥指的是直播攝像頭嗎?]
[啊,艾哥指我了,dokidoki]
[别在這裡發癫]
[幕後黑手竟是我們自己]
[有一說一,我怎麼覺得pl們的反應不太對……]
[我懂,他們的表現就很像平時跑團的樣子,完全沒有在鏡頭前搞節目效果的意思]
[↑金毛刁民又怎麼不算是一種節目效果呢?]
艾登置若罔聞,繼續微笑着說道:
“你還在燈台抽屜裡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東西:那是一把勃朗甯M1900,它看起來已經很老舊了,但似乎還能使用。”
“過個幸運吧。”
兩枚十面骰清脆地落在桌面,當它們停止滾動時,朝上的數字瞬間黑了下來,仿佛有錘子在所有人腦袋裡“咚”地敲擊了一下。
“100,大失敗。”艾登語氣遺憾,尾音卻無法抑制地上揚起來,“它确實還能用——當你拿起它時,你的手指無意間觸動槍機,你聽到了‘砰’的一聲在手中炸響。槍支走火了。”
“我看看,距離密大把妹王最近的是……”
艾登掃視一圈,目光慢悠悠地落到埃澤爾身上:“哦,是埃澤爾啊。你要試着過個閃避嗎?”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屋内的幾人同時動了——
埃澤爾把埃默裡往身後一扯,手掌托住圓桌邊緣;
門羅一躍而起,手伸向西裝衣擺下的側腰;
克裡斯慢半拍站起,一手摸腰,張嘴欲喊;
艾登從大衣中掏出一把手/槍,指向埃澤爾;
……
“轟!”
打斷這默劇般的一切的是一聲驟然砸落的巨響。
天花闆崩裂,一道人影垂直砸下。
“咚!”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艾登·羅斯戴爾的腦袋被暴力地掄進桌裡。
圓桌從主座一角轟然坍塌。煙塵彌漫中,突然出現的黑發青年垂眼盯住手下的後腦勺,藍眼睛灼燒着冰冷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