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樓梯口,一個向左向右,各自進了房間。
陳佳渡洗完澡提着髒衣簍下到一樓洗衣房,把衣服洗進去後上樓。
站在樓梯上隐約看到賀江房間開了一條細細的縫,沒關嚴實,光射出來剛好照進眼底。她站了會兒,沒往自己房間走,轉而繼敲響了他的房門。
這個點不用想都知道是誰:“進。”
賀江的房間整潔簡約,跟她的一樣有一整面的單向落地窗,天氣好的時候陽光照進來,溫馨又柔和。因為内飾基本都是安淑芝挑選的,細節上大差不差。
他剛洗好澡,換了睡衣睡褲,頭上淋淋滴着水珠,被他用毛巾搓去。如果是在夏天的話,他會光着膀子隻圍一條浴巾,也不會着急擦幹頭發,而是放任水珠沿着下巴滴落到胸口或者腹部,再順着肌肉線條墜地,在走過的地方留下一小窪水。
見她發呆,賀江開口:“有事?”
“嗯。”
陳佳渡稍微走近一點,柔和的光線落在頭頂,卸了妝的臉蛋潤白如溫玉,寬松的衣服下是娉婷婀娜的風光,每個微小的褶皺都透出柔美清麗。
“媽媽說你帶了女朋友回來,我還沒見過嫂子,想見一見。”
“想見嫂子什麼時候都可以。”
“那明天?”
“再說吧。”
“哦。”
她走出去的時候順手帶上門,很小的一聲,那股不像是沐浴露的清淡香氣也随之消失,像是夜闌人靜的一個錯覺。
賀江仰面倒在椅子上,兩條長腿随意伸直,阖上眼,用力摁了兩下眉骨和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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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佳渡晚上翻來覆去沒睡好,偏偏天微亮時困意再度來襲,閉上眼感覺就一小會功夫又被七點半的鬧鐘叫醒。
洗漱完坐到化妝鏡前盯着青色的眼袋歎了口氣,然後在手上擦上乳液開始做面部消腫。又跟着視頻做了會瑜伽,感覺整個人都舒展開了,去洗了個澡再換回睡衣睡褲,剛走出門就聞到香氣,空蕩蕩的五髒廟叫喚起來。
下到一樓,賀江在廚房做早餐,圍着安淑芝常用的那條圍裙,一眼望去有點電視上拍的溫馨家電廣告的樣子。
安淑芝跟賀珅早早去了公司,也就是說現在别墅裡又是隻剩他們兩人。
聽到動靜,他朝樓梯方向看去。
“我吵到你了嗎?”
陳佳渡聳聳肩,“做個飯能在一樓吵到三樓,那估計得要我主廚。”
男人低頭幾不可聞笑了一聲。
她走到水吧邊接了杯溫水喝,餘光瞥見桌上擺好的二人份早餐——
蝦仁水蒸蛋、蟹柳滑蛋貝果以及一盤又大又圓的藍莓。
“你趁熱先吃,我洗下鍋。”
“哦。”
她洗了手坐到餐邊椅上,雖然說早上的食欲向來一般,但是賀江做的色香俱全,不免心動,于是坐下來一邊吃一邊盯着他的背影發呆。
賀家不講究君子遠庖廚,賀江的廚藝是自小練的。
小時候因為賀珅跟安淑芝經常出差的緣故,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内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由賀江一手承包的早晚飯。
後來家境慢慢變好,他們從貼滿各種小廣告的家屬樓搬進城東的霓虹灣,生活質量得到質的飛躍。
隻是兩個大人依舊不怎麼着家,請了阿姨來做晚飯,早飯依舊是賀江在做。
他在做飯這件事上有莫名其妙的天賦,不過按他的話說,全賴于科學的嚴謹與把握。
賀江很快洗完坐到對面,見陳佳渡的叉子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貝果咬了幾口,蒸蛋也是,唯獨藍莓一顆沒碰。
因為挑食,陳佳渡自小吃飯就慢,小學靠安淑芝追着屁股後面喂飯,初中靠他威逼利誘,看來高中以後徹底放養自己了。
賀江用牙簽簽了幾顆藍莓到她盤子裡。
陳佳渡盯着有她拇指蓋那麼大的藍莓直蹙眉:“我不喜歡吃這個。”
“護眼。”他說,“你看手機很近,有沒有近視?”
“——沒有。”她撒謊。
“那就預防一下。”
“……”陳佳渡笑眯眯地把藍莓簽回他的餐盤裡,“哥,還是你多多預防一下吧。”
賀江不語,他知道自己說什麼對方都會犟回來。
“那你把其他的多吃點掉。”
“沒問題。”
到最後陳佳渡把其他的吃得差不多,就是一下沒碰藍莓。吃完趴到沙發上休息,可能是刷到什麼搞笑的内容,并起的兩條腿不停晃悠,交錯的腳像調皮的魚尾巴。
賀江收回視線,把藍莓吃掉,然後起身收拾餐盤,進廚房清洗。
水流聲中,沙發那邊傳來很愉快的動靜:“哥,我刷到個視頻競選二十四孝好男友,你既會做飯還包攬洗碗等一系列家務,我覺得你可以試試。”
賀江置若罔聞,繼續手上的動作。
他的廚藝在國外六年愈發精湛,多數時候變着花樣,隻為了自己能夠吃下很難處理好的食材。實際上他的室友都沒有嘗過他的手藝,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他會做飯。
當然,也不存在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情況,因為林徐薇沒品嘗過。
二十四年,能讓他哄着吃飯的也就獨她一個沒心沒肺的。
擦幹淨最後一隻盤子,賀江摘下圍裙,打開手機查看天氣預報。
“穿暖和點,等會出門看展。”
沙發那頭半天吱了一聲算作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