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畫中的孟黎清是閉着眼睛,他當時不明白為什麼元汣熙既然留下這幅畫,卻又不願意畫上孟黎清的眼睛,甚至他無數次臨摹過那副畫,畫出來的眼睛都不符合他心中的人。
孟黎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這衣服還挺合身。”
“麻煩黎清替我準備了。”宋慕白沒有問這麼晚孟黎清怎麼在這裡,不過看得出來孟黎清也是從溫泉進走出來不久。
“這身衣裳看起來還是新衣,就算下山,一來一回也趕不及。”
再者,他不認為孟黎清會為了他下山一趟。
孟黎清解釋道:“是我爹的,我娘有一天突發奇想要給我爹做衣裳,等做好發現我爹根本穿不上,原來我娘記得還是我爹年輕時候的尺寸,這件衣裳一直放在特殊的地方保存,千年不腐,我想着你穿應該合适。”
提起父母,孟黎清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容。
宋慕白微微驚訝,雖然是舊衣,但這是孟黎清逝世父親的遺物,從保存如此完好來看,孟黎清定然是用了心思,就這樣拿給了他。
孟黎清有心逗弄他,故意道:“你不用擔心,我爹不是小氣的人,既然來了清台山就是客人,總不能真讓你光着身子,我爹對客人一向都很友善的,可若是,心懷不軌,我爹也不會饒恕。”
當年父母離世,她離開清台山前就将許多東西放置倉庫,尤其是父母叔伯的遺物,更是單獨保存,這件衣裳也是那時候整理出來。
後來她母親又重新給父親做了一件,其實她母親哪裡會做衣裳,連針腳都縫補不齊,她爹還是喜歡不得了,結果穿了三天,衣裳就裂開了。
後來,她爹就偷偷下山找了裁縫店的老闆補好,卻再也舍不得穿出去。
宋慕白聽出她話裡意有所指,沒有任何心虛,坦然與她目光直視道:“我隻是覺得這件衣裳太過珍貴。”
“我又沒有說送你了。”孟黎清語氣徒然一轉,“借你穿一晚,明日就下山,我要離開清台山一些時日。”
這不是她臨時突然決定,千年不在,有太多事情等着她。
宋慕白早已猜測到孟黎清不會在清台山久留,走到她跟前問道:“你要去七絕閣?”
昨日在茶館,有不少人讨論就是關于七絕閣重開,如此重大的事,各大仙門必然會重聚在七絕閣,孟黎清當然不可能會缺席。
“這千年你不在,清台山封閉,此前七絕閣已發出邀請,清台山想來定然被排除在外,你若想去七絕閣,沒有七絕閣的司魄令,登不上無憂船,你根本無法前去七絕閣。”
宋慕白也趁機問出一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
“這千年,你到底去了哪裡?”
孟黎清确實有打算去七絕閣,作為她出關後第一個盛會她自然不能缺席。
可就如宋慕白說的一樣,清台山沒有收到七絕閣的司魄令。
她神色認真道:“我說我在睡覺,你信嗎?”
宋慕白發現孟黎清對這千年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甚至連清台山都雜草叢生,以清台山在孟黎清心裡的份量,她不可能千年都不回來看一眼。
從而判斷孟黎清說的是真。
宋慕白清理思路,說出了回答:“我信你。”
“随便說的你也信。”孟黎清眸中盡是促狹的笑意,她裝作一副高深莫測道,“我去了哪裡,天機不可洩露。”
宋慕白也沒有繼續追問,直接道:“我能幫你去七絕閣,條件就是我要跟着你。”
“免談。”孟黎清想都不用想拒絕。
大概孟黎清拒絕的太快,甚至讓宋慕白沒有反應過來,第一次遇到讓他如此棘手的人。
他依舊耐着性子說:“難道你不想看看,你不在這千年,他們是如何看你,他們又如何看清台山,還有,昔日故友如今過得好不好?”
孟黎清認真思量起來,難得一次能聚集那麼多仙門的人,說不定還能遇到認識的人,要是能遇到仇家,豈不是更好。
“你為什麼要跟着我?”
該做的她都做了,宋慕白也沒有理由繼續賴着她身邊。
宋慕白說起了一件往事:“我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經常隔着院牆看到幾個小孩子在一起玩耍,其中一個小女孩每每都會說,長大後成為和孟黎清一樣的人,誅殺世間一切邪魔歪道,後來我回到宋家,又一次在他們口中聽到你的名字。”
“他們說什麼?”孟黎清追問道。
不用想就知道對她沒有幾句好話。
宋慕白目光落在孟黎清的臉上,慢慢開口道:“若無孟黎清,若無清台山,宋家在千年前便已成為第一仙門家族。”
一聽到這話,孟黎清輕嗤道:“宋家真是口氣不小。”
當然,宋家不僅僅說了這些,讓宋慕白記住,更有另一段話。
宋暮辭違背家族,不惜為敵,也要保全清台山,甚至重創宋家後,自斷仙路。
他這麼做是為了孟黎清。
宋慕白眸光坦然,淺笑道:“從那一刻我就很想了解你,我曾追尋你的腳步去過你去過的地方,打探過不少你的事迹,也曾追尋過你的蹤迹,至少,我想能夠看到你。”
可惜,孟黎清非要做一個不解情意的人。
“你現在不是看到了。”
此時夜深人靜,山中一片漆黑,唯有宋慕白手中的光亮将兩人籠罩在一起,聲音裹着山林清風,溫和的語氣帶着說不清的暧昧,溫柔至極道:“看到了,我好像更想了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