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白炎起身吩咐青川讓人将銀子擡出來,送去衙門。
最近封亦安倒是消停了,市井裡流傳的謠言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自從那日他被白茗拒絕後,不知是因為想通了還是說心裡有鬼,隻要是遇見白茗都是繞道走的。
可偏偏有人閑不住,白茗外出看個燈會也能出事,被人迷暈綁着,扔到了城外半山腰的土匪窩門前,旁邊還放着一張紙條:僅以此女獻給各位壯士,歲末之禮。
如此美貌的小娘子白白送上門來,又有誰會拒絕呢?
山匪們當然喜不自勝,歡天喜地得将白茗給擡了進去。
等她悠悠轉醒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床上,不僅手腳都被綁着,而且腦袋疼得厲害,昏昏沉沉的。
屋外看守的山匪聽見屋内傳出了些許微弱的聲響,于是忙向他們老大禀報此事。
白茗在床上折騰了好一會兒,硬是沒解開繩索,隻得認命的躺在床上,靜靜地看着上方透光的屋頂。
“姑娘醒了?”
白茗轉過頭來看着剛進門的男人,皮膚黝黑,濃眉大眼的,身上穿着一件玄色布衣,手腕處戴着一串碩大的檀木手串。
“我是這兒的老大,肖骁,敢問姑娘芳名?”
“宵小?”白茗反複念着這兩個字,表情十分怪異。
肖骁用力的點了點頭:“嗯嗯,寨裡弟兄們都叫我肖老大。”
白茗嘴角的笑容快要抑制不住了,想用手捂着嘴,卻忘了自己的雙手正被綁着,生生憋了一口氣下去,原本白皙的臉蛋瞬間漲紅。
旁邊站着的肖骁見此情景還以為白茗是因為害羞而紅了臉,愈發的嬌俏可人。
白茗努力的控制住自己,深呼吸了幾下,憋住了笑意才開口道:“我叫白茗。”
“茗兒?”
真好聽,肖骁心裡暗暗道。
“肖大哥,你能幫我松松綁嗎?”白茗眨着無辜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當然…不能。”
肖骁硬生生地停住了上前的腳步,差點兒忘記問這姑娘願不願意當他的壓寨夫人了,若是不願還得綁着拜堂成親呢。
“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壓寨夫人?”
什麼?壓寨夫人!
他是土匪頭子?
白茗的眼睛本來就大,這下鼓得更大了,她有些錯愕地盯着肖骁。
“你…你…我…我…”
着實是有些驚吓,她結結巴巴地道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從前隻在畫本子上讀到過土匪強搶民女,逼着做壓寨夫人,現下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也太刺激了吧!
白茗平複了一下心情,清了清嗓子,問道:“做壓寨夫人有什麼好處?”
肖骁聽後皺着眉頭思考了許久,愣是沒想出來一個好處。
看他臉色不好,白茗出聲提醒道:“肖大哥,不是我不願意做壓寨夫人,世間的女子嫁人都是奔着過好日子去的,若是我嫁給了你,你能讓我過上好日子嗎?”
“我……”
肖骁确實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寨子裡的吃穿全是靠搶劫得來的,有就吃,沒有就餓着,若是有了女人那肯定是不行的。
“這樣吧,小妹我給你出個主意。”白茗眨了眨眼,靈動的眼珠一轉,“肖大哥可以帶着寨子裡的兄弟們去城裡的碼頭上做活,等掙到些銀子改善了寨裡的生活後,再談成親的事情。”
肖骁沒怎麼讀過書,因小時候家裡大旱,餓死了人,他便随父親南下逃荒,四處流浪,後來跟着擺攤算命的學過幾個字。
他不想再過無家可歸的日子了,父親便占了一個山頭,拉着一些無家可歸的人入了夥,成了山匪。
白茗的話在他的腦子裡來來回回的過着,是啊,這小姑娘說的對,沒錢娶什麼媳婦。
于是,他懵懵懂懂的點點頭,語氣有些遲疑:“若我掙了銀子,你真的會和我成親?”
白茗欲哭無淚,沒話了,實在是編不下去了。
這位大哥看起來也沒這麼難纏呀?
咋個又繞回來了?
她舔了舔發幹的嘴唇,絞盡腦汁地編着瞎話:“肖大哥,等你有了錢,什麼樣的娘子娶不到,我不過一個還未及笄的小丫頭,到時肯定入不了你的眼。”
“嗯……這倒是沒錯,”肖骁大笑一聲,将綁着白茗的繩子解開,“我肖骁認了你這個妹子。”
白茗起身揉了揉自己被勒得發紅腫痛的手腕和腳踝,靠着床邊的柱子下了床,去桌前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幾口便喝完了。
哎呀!忘記給妹子喝水了,瞧把人給渴的。
肖骁有些羞愧,拿起水壺又給她倒了一杯。
“肖大哥,有什麼吃的嗎?”白茗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子,這水喝了不管飽,肚子正唱着空城計呢。
肖骁連回三聲:“有,有,有!”
又朝屋外喚了人去拿了幾個饅頭過來。
“茗兒妹子,哥哥這裡就饅頭還能下肚,你别嫌棄。”
她怎麼會嫌棄,能填飽肚子就行,幾個饅頭下肚,打了一個飽嗝。
吃飽喝足後,白茗讓肖骁将寨裡的兄弟們都聚集了起來,看着四面透風的廳堂,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随即緊了緊身上的衣裳。
廳堂上的說話聲一聲高過一聲,肖骁“啪”的一聲,拍了一下陳年的老榆木桌,瞬間安靜了下來。
“兄弟們,今天我肖骁認了個妹子,白茗。”
肖骁将白茗推了出來,白茗尴尬而不失微笑地朝衆人打着招呼。
“你們肖老大打算帶着大家去城裡的碼頭上做活,掙了錢大家的生活也好過些,總比現在饑一頓飽一頓來的好。”
廳中衆人有些不可置信,他們自打來了這兒就跟着肖老大幹着搶劫的生意,從來沒有去做過什麼活計。
“老大,真要去?”其中一個高高瘦瘦的光頭問道。
肖骁放大了嗓音,當着衆人的面保證道:“大家如果相信我肖骁就跟着我去幹,我保證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們一口。”
“幹!”
“幹!”
“幹!”
“……”
氣氛隻凝滞了一瞬,接着便響起了令人激動的附和聲。
肖骁被氣氛感染,大笑起來,後又想起了白茗還在旁邊,立即止住笑聲,有些急切地問道:“茗兒妹子,我們什麼時候下山?”
“當然是現在!”
此時不走何時走?她還要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