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冷戰,但也隻是雲惜單方面這麼認為。
她習慣冷處理,況且話聊到了那個地步,她沒有辦法當成若無其事。她覺得陳藏也應該是如此,他既然對她已經失望了,那麼也會發現,她說的是事實。她這樣的人,實在不值得誰愛。
他們在一起不過是一時沖動,雲惜自厭地想,陳藏也該明白,他愛她那麼久就是錯的,他的念念不忘都源于自己的想象。她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那樣完美。
到最後雲惜居然自暴自棄起來,她心裡做了打算,要是陳藏說分手她也會答應。
她瞞他,不夠坦誠,又這樣尖銳,如果陳藏想要放棄她,也是正常的。
可她還是會害怕,她不想失去陳藏。
她後悔了,當時實在不該貪戀他的溫柔和愛戀。沒有擁有過,就不會害怕失去。
所以每當陳藏走過來,做出要和她談談的姿态時,她都會下意識逃開。
她有時也會嘲笑自己,這麼多年了,竟然沒有一點長進,同一條河,居然還要踏進去兩次。
她就應該孤獨終老。
這樣的雲惜讓陳藏竟然毫無辦法可言,她不理他,也不讓他碰她。不過幸好她沒有把他趕出去,要是她真的不讓他進門,那他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他那天原本想回家後等雲惜冷靜一些,兩人再談談,可回去後,雲惜卻是什麼話都不願意說了。他不能逼迫她,怕她更加強硬,又說出那樣讓他心疼她的話來。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隻蜷縮起來的刺猬,隻将滿身的刺朝外,像是要把所有靠近她的人都刺傷。
陳藏隻有在夜晚,等雲惜睡着了,才敢輕輕将她抱進懷裡,聞一聞她後頸的氣味——她每天都背對着他,做出無聲的抗拒。
雲惜的不對勁,已經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方以書第一個發現的,雲惜渾身散發着冷冽的氣息,不笑時,眼尾帶着生人勿近的冷意。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但去兼職的時候,還是吓得不輕,自從認識雲惜起,她就沒見過這樣的雲惜。
方以書私下偷偷詢問陳藏,卻被陳藏給敷衍了:“好好上班,别去煩你小惜姐。”
方以書心裡急得團團轉,卻不敢表露出來。
但是在她細心的觀察下,她懷疑跟那個追小惜姐的男人有關。因為每次那個男人來店裡,小惜姐就更加不高興了。
是的,吳哲言依舊每日都來喝咖啡。
雲惜厭煩,連帶着對吳哲言的态度都受到影響,她不再維持表面的禮貌,連應付都不想應付了。
可也不知吳哲言知道了什麼,許文華又和他說過什麼,他毫不在乎雲惜的冷淡,并且還愈挫愈勇,展開了更猛烈的攻勢——開始送花,每天一束。
即便是雲惜當着他的面将花束扔進垃圾桶,他也并不退縮。
唐笑笑得知了這回事,特意在一天下了班來“MOLI”找雲惜。不過很不巧,她沒看見吳哲言,倒是看見了垃圾桶裡的鮮花。
這段時間唐笑笑公司在應付審計,所以她很忙,連帶着四人小群都安靜了不少。
唐笑笑本來想調侃幾句雲惜的,可話剛到嘴邊,她就皺起眉端詳了一下雲惜,道:“小惜,你最近沒睡好嗎?臉色不太好看。”
雲惜點點頭,卻什麼也沒解釋。她每天在睡夢裡總覺得壓迫,渾身跟被綁緊了似的,可早上醒來床上又隻有她一個人。
陳藏已經有一些天早出晚歸了,她不知道是他在刻意躲他,還是因為學校比較忙。
唐笑笑看出她情緒不好,試探地問道:“陳藏呢?你們沒有吵架吧?”
雲惜怔愣片刻,又搖搖頭。
但她這失魂落魄的模樣,是騙不了誰的。唐笑笑明白了,見她不肯說,便暗暗打算要去找周晝,搞不好周晝知道點内情。
這邊雲惜對于吳哲言的騷擾不厭其煩,那邊陳藏越回越晚,有幾次要不是看到他晾好的衣服,她都以為他沒有回來。雲惜覺得,離分手應該是不遠了。
然而一天半夜,雲惜突然被奇怪刺鼻的氣味嗆醒,迷迷糊糊間她睜開眼,房間裡開了一盞小夜燈,察覺到她轉過身來,陳藏愣了愣,溫聲道:“吵醒你了?”
沒有睡醒的雲惜毫無攻擊力,她看了眼陳藏,下意識地往他的方向靠,低聲嘟囔道:“什麼味兒啊。”
陳藏收回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臭嗎?”
雲惜這會兒已經清醒了不少,她順着也看了眼陳藏的手,隻見他的手背上赫然一塊淤青,看着觸目驚心,應該是被塗了某一款藥油,雲惜聞到的就是那股味兒。
她盯着那塊淤青,剛想開口問他怎麼受傷了。可話到了嘴邊,卻還是被可笑的自尊心戰勝,她閉上了嘴,翻了個身,背對着陳藏,沒有理他了。
陳藏也什麼話也沒再說,靜了一會兒,才熄滅了小夜燈,房間重新陷入黑暗,雲惜在這難聞刺鼻的藥油氣味裡,悄悄紅了眼眶。
她竟然如此擰巴,敏感又強硬,既渴望又将人推開。真是……讓人讨厭。
原以為這隻是一個小插曲。
不過令雲惜感到驚喜的是,第二天吳哲言居然沒有出現在“MOLI”,花也沒有送來,之後好幾天,都是如此。
她正琢磨着對方是不是放棄了,時間再一次來到了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