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賀绫女士的步步逼迫下,殿大小姐終于肯道歉,不過道歉的時間最終遲了一個星期。
殿家大小姐在發生流血事件的第二天,就獨自帶傷去往A市參加路筝的訂婚宴。以宋賀绫女士之前的計劃,她是想讓殿殊和複悅池一起去A市,去之前她們先一起去市中心的商場裡逛逛,兩人好好相處用以培養感情。
怎料壞事連連,逛商場是沒逛成,連路筝訂婚宴的禮物也殿懈下班後臨時讓司機去商場裡買一套珠寶。
要說直男的審美也挺獨特的,大紅寶石配了綠色的耳墜,宋女士看着那一套珠寶連連翻白眼,恨不能跟自己老公當場幹一架。當然幹架是沒幹成,殿懈禦妻有道,把人哄的好着呢。
但最後的結果是宋女士頤指氣使地,讓帶傷的殿殊親自去珠寶店重新購買了一套。
兜兜轉轉下來,從昨天到今天,隻有殿殊的悲傷世界達成了,她非常漂亮的已經超過36小時沒有去睡覺了。買完珠寶回來後,她到是想倒頭就想睡,又正逢家庭醫生給複悅池就診。經過宋女士接連不斷的安撫,複悅池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眼淚是止住了,但是表情疲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家庭醫生站在床邊,目光深沉,給的回複是哭累了,更深層面的東西并沒有當着複悅池的面說。
宋賀绫在床邊照顧着,殿殊将人叫到樓下,坐在沙發上喝着咖啡勉強提點精神,她想起不久前的事情,深感懷疑地問:“她是不是精神有點不正常?”
家庭醫生不置可否,避輕就重挑了重點:“……少夫人今天情緒失控前,您知道她有自殺傾向嗎?”
“什麼?”
“我說少夫人她有自殺傾向。”
殿殊:……
空氣一瞬間突然凝滞起來,家庭醫生見對方不語,什麼結果都已經了然于胸,他歎息地搖搖頭:“那您知道昨天夜裡的事嗎?”
“車禍的事嗎?”
殿殊早上進别墅前看到了自己那輛黃色瑪莎,車損嚴重,一看就能猜到車禍狀況相當慘烈,前擋風玻璃上的蛛網裂痕,昭示着昂貴的維修費。其實,如果她可以仔細查看的話,就會發現外觀損壞固然嚴重,但是裡面的安全氣囊并沒有彈出來,車内放置的一些物品也都紋絲不動地置放在原處,絲毫沒有車禍還有的景象。
家庭醫生搖搖頭,面色凝重,似乎是有些不悅:“這隻是一部分,少夫人手腕割傷了這您知道吧?”
沉默片刻後,殿殊手撐着前額,不明所以:“所以呢?”
“她的傷不是因為意外,而是自殺。或許這個舉動裡還摻雜着别的東西,但是又能有什麼東西能值得她狠下心來去割腕的?”
家庭醫生盯着殿殊表情,想從裡面探究出什麼東西,但是對面除了一開始的驚訝,現在深沉的表情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在苦惱,好像沾染到了一個大麻煩。
“如果您當時在現場的話,倒是可以看看,那個傷口很整齊,整齊的有些過分,除了自殺我想不到别的原因,因為割手腕的東西不是很鋒利,如果在鋒利的一點的話,估計動脈就斷了。而且,再加上今天她情緒的突變,我個人覺得她應該是患有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也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因為少夫人的情緒站在已經平複了,所以無法确認具體情況,也無法判斷是急性型、慢性型還是遲發型,以她剛才低沉的情緒來說,短時間内應該是無法調整過來的。”
醫生一臉冷漠,但煩躁了一天的殿大小姐并沒有聽出對方語氣中的氣憤:“總之,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盡快安排心理醫生過來進行催眠治療或者脫敏治療,至于管不管用的話,還需另說。”
家庭醫生對于對方的态度非常不滿,他早就聽聞殿大小姐不喜歡少夫人,估計少夫人這傷,這ptsd也是因為殿大小姐而起。
“創傷後應激障礙……”殿殊沉思片刻,才難以言喻地微微擡眼,“她是因為拿玻璃相框打了我之後,情緒才開始崩的,難道是因為我受傷這件事?”
“目前無法判斷,我這邊隻能給她先開一點帕羅西汀,其他什麼的暫時都幫不了您,對于ptsd我可不是專業的。”
“知道了。”
家庭醫生提着醫藥箱起身,沖殿殊點點頭:“我先回去拿藥,稍後給您送來。”
殿殊輕“嗯”一聲,看着對方背影淡出家門,足足過了許久才皺了皺眉,一臉疲憊倦怠地揉着太陽穴。
人走後,她回到樓上時,複悅池已經被宋賀绫哄睡了,殿殊伸頭多瞧了兩眼又被親媽給攆了出來。
宋女士動作輕緩地關上門,看着站在走廊上的殿殊,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瞪着人,壓低了聲音說:“看什麼看!去樓下我要跟你算賬!”
殿殊看了一下手機,漆黑的屏幕上映出微皺的眉頭,已經處理完貼上創口貼的鼻翼,怎麼看怎麼滑稽。
片刻,她按亮屏幕将手機送到宋女士眼前,語氣悶悶地:“可以明天再說嗎?我已經超36小時沒睡了,雖然我承認這次的确是……”,想了一下,這也的确不是她的問題,而且她才是那個受害者,想原本想指責,但臨出口話頭一轉,“處理問題什麼的,能不能等我休息完?我明天還要去A市,如果不想我猝死在去A市的路上,您可以容我慢慢聽您的唠叨。”
宋女士一臉驚訝:“小兔崽子!你敢威脅我?!有你這麼跟老媽說話的嗎?!”
殿殊右眼皮蓦地跳了一下:“我的天,我可沒有。”
“你還說你沒有?!”
“我說事實您說我威脅?媽就事論事,動手的可是她,我才是被打的那一位,您不能因為喜歡她就拉偏架吧?”
“這是重點嗎?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唠叨能要你的命?你也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熬點夜怎麼個你了?”
殿殊妥協地往沙發上一坐,揉着臉,拿過先前喝剩一半的咖啡往嘴裡灌,咖啡已經涼了,入口冰涼的奶味,泛着酸苦圍繞在舌尖: “那好吧,我命不要了行了嗎?您說。”
殿殊覺得這事是非常的離譜,不過她軸不過對方是真的。
但宋女士最終還是早早放過了殿殊,協商的方案是殿殊必須在明日一早就去給精神狀态異常的複悅池道歉。
不過令宋女士沒想到的是,殿殊在客房勉強睡了一覺後,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大概五點的時候,精神抖擻的開着車跑了。
等發現時,對方已經到了川流不息車水馬龍的A市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