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會來看他嗎?
他等啊等,等了一個月,等到他能上朝出門了,楚庭泰還是沒有來。
“诶。”
楚添辛轉頭,是楚問宴。
“甯王兄安。”
他沒想到,最先幫他找到證據的人,是楚問宴。
最讨厭他的楚問宴。
“本王暗訪多日,人證物證俱在,能證明你的無辜。我們兩清了。”
楚問宴命人把他尋到的證據交給楚添辛,說出那句“我們兩清了”,頓感輕松。
當年一念之差,他險些害了楚添辛,如今他也算還了債,無需郁郁于心。
“是誰要害璟兒?”
“……”楚問宴看着他,“都泥菩薩過江了,先證明你自己的清白,再管别人。”
不論如何,這對楚添辛都是好消息。
他迫不及待跑到延陽殿。
“哥哥,我跟你說,我找到……”
楚庭泰正批奏折,完全沒心情理他。
“誰讓你出來的?”
楚添辛一怔:“我,我禁足到日子了。”
楚庭泰本就心煩,聞言立刻惱了:“禀報過嗎?朕準你出來了嗎?連朕也不放眼裡了?”
“哥哥……”楚添辛被吓了一跳。
自己不是被冤枉的嗎?哥哥不是沒辦法才禁足他的嗎?為何哥哥對自己像對犯人一樣……
擡眸看見他的一瞬間,理智回籠,楚庭泰意識到自己方才話說得太重,軟下語氣,疲憊不堪。
“十六,哥哥很累了,你乖一點吧。”
“……”楚添辛張張嘴,壓下自己心中那一點點委屈,想去代替明河給他磨墨,“嗯,哥哥辛苦……”
楚庭泰煩躁甩手:“你先回去,朕有空了再召你來。”
“好,哥哥不要太辛苦。”
回府路上,楚添辛才明白楚問宴為何說他是泥菩薩。
不知何時,京城有了流言,說楚添辛得了瘋病,害有癔症,所以才神志不清,害了楚璟。
楚添辛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聽不懂人話:“他們說我是……瘋子?”
楓亦想說不是,想說他聽錯了,可是人們議論紛紛,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讓他根本沒辦法騙楚添辛。
更可怕的還在後面,就在他是瘋子的傳言甚嚣塵上時,竟然有人說他在太子府那些年,對天子有了别的心思,所以嫉恨皇後,嫉恨楚璟。
聯想到楚添辛在帝後婚宴上的表現,人們對此深以為然。
楚添辛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完全不知該怎麼辦。
“殿下無有門客謀士,這下如何是好?”
“……”
縱使他無心招攬人才,難道就沒人主動向他示好?他是宸王,單從封号就能看出當今天子對他的重視,怎麼會沒有門客?
不過是楚添辛覺得,他不需要。
“我又不需要,我有什麼需要出謀劃策的?既是人才,就該獻與哥哥,若我真的有事,哥哥又不會不管我。”
現在,他真有事了,哥哥卻沒空理他。
“楓亦。”
“殿下?”
“現在,外面的人是不是都在說我是個瘋子?一個瘋子,以後還能陪伴聖駕嗎?”
楓亦正要勸,就聽楚添辛自欺欺人道:“哥哥很愛我,他不會相信的。我隻要有哥哥就夠了。”
對,有哥哥就好了,哥哥不會信的。
可是……想到今日情狀,楚添辛又沒由來地恐慌。
楚庭泰是皇上了,他已經不需要楚添辛了。他有了新的家人,妻妾成群,子女繞膝,楚添辛算什麼?現在,是他需要楚庭泰,他已然成了楚庭泰的累贅。
那日,素來穩重的雲斂慌慌張張跑進延陽殿,打亂了楚庭泰的思緒。
“雲斂,你……”
明河正欲呵斥,雲斂就來到楚庭泰身邊,将一紙書信遞給他。
“陛下!宸王殿下他……”
楚庭泰心頭一跳,一種不好的預感讓他整個人都亂了。從他當了皇帝,少有這種時候,迷茫無措,仿佛即将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當了皇帝,就一定要舍棄些什麼。十六很高興,哥哥從來沒有想過丢下我。也正因此,哥哥過得很辛苦。十六不想哥哥過得那樣辛苦,左右為難,是十六對不起哥哥,以後的路,不能陪哥哥走下去了。但是哥哥放心,十六會為哥哥守在邊疆,做臨國的屏障,做哥哥手中劍。以後十六不在,哥哥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天冷添衣……”
他寫了很多,可又用墨劃去,後面的,楚庭泰實在辨認不清,隻能暫時跳過。
“十六不該置喙哥哥的私事,哥哥身邊有很多人,他們都會盡心照顧哥哥,用不着十六多嘴了。
“臣遠在邊關,再不能為陛下分憂,但求陛下保重龍體,若有吩咐,臣必當竭盡全力,以報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