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呼吸很快就平複下來,吳翡看到陳白伸出左手,握着刀柄,一用力,将匕首從右手的手背中抽出,起身,走向吳翡,俯身,用匕首将捆着吳翡的繩索割斷。
直到陳白從地上躺着的人身上,割了一塊布料,裹緊受傷的右手,低聲說走,吳翡才回過神來,而陳白已經快步向着巷子坍塌的地方走去,吳翡趕緊跟了上去。
兩人一出來,那原本圍着看熱鬧的人,紛紛散開,顯然是被兩人此時的樣子吓到了。
這反而是一件好事,兩人沒有阻礙,輕而易舉就離開了。
吳翡跟在陳白身後,穿行了幾條街巷,來到了正街。
“老大,我們必須先去找醫師。”吳翡不知道陳白下一步打算,但是他知道,陳白身上的傷必須要趕緊醫治。
走在前面的陳白沒有搭他的話,但是卻忽然停了下來,吳翡也隻好跟着停了下來。
他跟在陳白的身後,隻能看到陳白繃得筆直的消瘦背影,不停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不乏有人一臉探究的看向他們。
也許隻過了一會兒,但是對煎熬着的吳翡來說,卻是漫長無比,他看到陳白終于動了。
陳白緩緩擡起了頭,看着挂在天上的太陽,慢慢的将左手附在眉眼上,像是要擋住頭頂的烈日。
吳翡的變得越發不安起來,忽然間,那還站的得筆直的人,身體搖晃了兩下,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機,直直的朝着一側倒去。
吳翡隻覺自己心髒驟停,身體已經提前做出了反應,在陳白倒下去的一刹那,他沖上前,接住了陳白下墜的身體,将其護在了懷裡。
兩人身上又是血,又是傷,本來就已經引起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現在陳白這麼一暈倒,更是成為了來往人群的焦點。
吳翡想将人抱起來,試了幾次,卻發現自己做不到,心急如焚之下吐出一口血,這時吳翡才發現,他自己也傷得很重,也許是傷到内髒了。
看着他們的人很多,有同情的、有好奇的、有冷漠的……,就是沒有誰真正的伸出手來,幫他一把。
他開口尋求幫助,說會支付報酬,而當在看到他們身上的傷後,這些人有了猜想,知道他們多半是惹到什麼人了,猶豫間,還是拒絕了。
吳翡将陳白護在懷來,看着陳白的右手,有血從裹着的布料處浸了出來。
他自己對着自己說着:吳翡,你起來!起來!
一聲發力的嘶吼,他終于将陳白抱了起來,強撐着往前走了幾步,慢慢的身體開始變得搖搖欲墜,他卻無力支撐,心裡想着,倒下去時,一定要護着陳白,不能讓他再痛了。
就在這時,眼前出現了一道陰影,擋住了烈日炙烤,也擋住了吳翡的去路,一雙手伸了過來,扶了他一把,一個帶着些許冷意的男聲說道:“我可以幫你!”
兩人的身高其實差不多,因為受傷的原因,吳翡身軀因為忍痛有些佝偻,他擡眼看去,對上一雙漆黑的目,他确信這個人自己沒有見過。
“不必多想,你今天幫過一名女子,我隻是來表達謝意。”
吳翡猛然想了起來,之前,陳白為了支開他,讓他去買饅頭的時候,他曾幫一名年輕女子解圍過,原來,他們是一起的,他打量着眼前的黑發男子,确實同那位女子一樣,都是一身風塵。
“麻煩你帶我們去附近的醫館,謝了!”吳翡開口說道。
黑發男子點頭應下,随後看了一眼吳翡懷裡的人,說道:“我來吧!”
吳翡看着懷中,已經失了血色的陳白,将人交給了眼前的男子。
“遊弋,怎麼去了這麼久,不會有什麼事吧!”這已經是傾詩語第三次這麼說了。
他們初來這裡,而據說東嶽城,如今彙聚了各方勢力,能人異士多不勝數,雖然知道遊戈的厲害,但是還是忍不住擔心。
莫楚寒溫聲安慰着傾詩語,心裡其實也有些擔心,直到遠遠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才松了一口氣,對着身邊的傾詩語說道:“人回來了,别擔心了。”
可當看着眼前人走近,兩人卻是吓了一跳,隻見遊戈的衣服上沾了好些血迹,傾詩語緊張的問道:“你受傷了?”
說着就準備上前檢查遊戈的傷勢,被遊戈制止了,他開口說道:“沒受傷,不是我的血。”
“是那人受傷了嗎?”傾詩語有些擔憂的問道。
“嗯,他也受傷了,不過不是他的血,是跟他一起的一個人留下的。”遊戈答道。
随後,遊戈大緻的說了一下剛才的情形。
“兩人最後沒事就好。”莫楚寒歎了一口氣說道,他的神色有些凝重,“這東嶽城比我們想象中更亂,以後我們行事要更加小心一些。”
遊戈嗯了一聲,垂目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不知怎麼想到了剛才送去醫館的那人,也不知現在醒過來沒有,一個男子,雖然是少年身形,怎麼能那麼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