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傾再度将梨送上,唇角輕輕揚起,接着啟唇,“不是說愛吃,怎麼不吃?還是隻是因為……我愛吃?”
她瞳孔不受控縮了下,明白自己的細微變化都會被他捕捉,便很快穩住。
語氣平靜,尋不到任何破綻。
“你偷聽我們說話。”
這是她和馮姐說話的内容,除了偷聽,季長傾不會知曉。
她難以置信,季長傾竟會做出偷聽這種事。
季長傾唇邊笑意未減,肩膀往後撤,落在椅背上,不承認,“我隻是剛好經過。”
呵,南璃在心底笑出聲來。剛好,也太剛好了點。
她仍是公事公辦,“你哪句台詞不理解?”
季長傾:“真不吃點?”
他的視線落在新鮮的梨上,一臉可惜。眸色很深,與往常無異,可南璃就是覺得,他在窺探,在等着她露出破綻,好驗證他的猜測,她根本不愛吃梨。
盡管她沒必要向季長傾證明,可她還是拾起叉子,咬住一塊。
她不願跟他耗。
季長傾跟着吃一塊。
南璃咀嚼完,放下叉子再度問:“你哪句不懂?”
季長傾慢條斯理放下叉子,看向南璃的墨色瞳孔幽幽,唇瓣微動,“我想要的,你從來都不懂。”
南璃要翻劇本的手停住,這句話她有印象,是宗絕對亡故妻子的獨白。
這句話很難理解嗎?
看着季長傾氣定神閑的模樣,南璃很肯定自己被耍了。
她有些發脾氣,“你究竟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季長傾擡眸,漂亮的眸子似咬勾般咬住她,眸色詢問。
南璃耐住性子解釋,“季老師出道至今,演過十三部電影,兩部電視劇,除去還沒上映的兩部電影,每一部都是好評如潮。就算是當年得獎,評委會給的評語也是細緻入微,用心揣摩,塑造人物獨特魅力。”
“你自己在采訪裡也說過,每部戲都會來回揣摩台詞,自己會提前練習,以确保達到人物最準确情緒表達。”
這樣的他,真的需要南璃的指導?何況是情緒指向明顯的台詞。
季長傾眉眼染上些意外。他費了些時間才想起那是他六年前的采訪。
他喉間微動,看向南璃,多了些柔色。
“我的采訪,你吃得很透。”
南璃自嘲,“作為你十年粉絲,應該的。”
她親手将自己攤開來,原原本本暴露在季長傾面前。
那是她的過去,她曾經真真切切喜歡他十年。
季長傾抿了抿唇瓣。
南璃頭偏着,卻倔強得高揚起,臉有些漲紅,頰邊軟肉微微鼓起,眼睛刻意盯着一處,倒有些呆萌。
季長傾的心便軟得一塌糊塗。
“南璃……”
“季老師,沒什麼事我就……”
“還有一句。”
南璃問:“什麼?”
季長傾看着她,緩慢道:“明知故問。”
嗯?
他的語速更為緩慢,似要每一個字都讓南璃聽清楚。
他說:“半年了,我不是一時頭腦發熱。”
這句話南璃沒有印象,她翻劇本去找。
不對,她清楚記得劇本裡沒有這句話。
所以……半年是他們從分開再到見面的時間,這是季長傾對她說的話。
半年了,他不是一時頭腦發熱。什麼是頭腦發熱,什麼事需要頭腦發熱?職業習慣讓南璃連連問自己。
她恍惚想到,那晚搖曳的月色下,她迷迷糊糊從他懷中擡起頭,季長傾瞳孔裡墨色洶湧,訴說着無盡的情思,被溫柔月光染色的唇瓣輕啟。
想見你。
為什麼來?
因為想見你。
南璃全都想明白,她輕歎,這算什麼?
她抓起劇本就要走。
季長傾跟着起身,一邊叫她一邊拉住她的手腕。
南璃停住。
季長傾松手,怕她再走,于是側過身子,低下頭,與她四目相對。
離得太近,南璃不習慣,剛想後退,後腦勺覆上一隻手輕而易舉将她往他那邊帶。
眼看着她的頭發就要擦過他的唇邊,南璃不得不出聲,“季長傾!”
他不再動,唇邊浮起一絲笑。
這是不是她頭一次叫他的名字,還怪新鮮的。不過聽着比幹巴巴的季老師悅耳。
還笑?
利用男女力量不對等來達到自己的私欲,很光榮嗎?
“我隻是想看得更清楚些。”
他不想她離他那麼遠。
“南璃。”季長傾深深看進她眼底,“《榮光》首映禮,你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