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峰曾經在德國留學,拿到了法學博士學位,受到父親的影響,雲想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德語的第一外語課程班。
周圍的同學也都選擇了自己感興趣的小語種。
大家學語言,不一定是以高考或者留學為目的,主要是英語基本上從小就很熟了,不少同學初中就考過托雅。
德語班是區别于他們原本分班的小班教學,開課的那天,雲想因為幫班主任交材料到教務處,差點遲到。
她抱着一本德語教材,急匆匆地趕到教室時,上課鈴剛打過。
“抱歉,我遲到了。”
雲想站在門口,用德語對外國老師說道。
“沒關系,請進。”
聽見雲想說德語,外教眼前一亮,用不甚标準地中文誇獎道:“你的發音很标準,是之前學過德語嗎?”
雲想點點頭:“是的。”
“很棒,希望你能夠享受以後的學習。”外教鼓勵她,“去找個位置坐下吧。”
學校經費充足,為了拉近學生和老師之間的距離,獲得更加良好的教學效果,安排了一間小教室。
教室裡總共沒太多張桌椅,雲想環顧了一圈教室,基本上都坐滿了,除了右後方有個空位。
卓序其人,實在太過顯眼,雲想是注意到他先于注意到他旁邊的座位。
雲想其實還在因為卓序沒通過她好友申請而單方面賭氣中,導緻她不太想靠近他。當然可能他不知道也不在乎。
外教已經在說:“我們準備開始上課了哦。”
沒歸位的雲想顯得很突兀,她别無選擇,走到卓序身邊,拉開凳子坐下。
沒和他打招呼。
坐下以後,雲想翻開德語教材,平展鋪開在桌面上。
今天這節課内容比較簡單,她會聽,但不會一闆一眼地認真聽。
雲想是容易出汗的體質,秋老虎毒辣,她在太陽底下走過來,出了挺多汗,黏糊糊的很難受,偏偏她又沒帶紙巾。
雲想悄悄地戳前座女生:“同學,不好意思,請問你有帶紙巾嗎?”
前座女生回頭:“沒有哦。”
額頭上的一滴汗流進眼睛,刺激得雲想眨了眨眼,她正不得其法的時候,一隻拿着紙巾的手斜伸到她面前。
卓序手指修長,指甲經過整齊修剪,手背上有淡青色的血管。
雲想一愣。
她現在确實很需要紙巾,便沒再糾結,接了過來,展開紙巾,擦臉上和脖頸間的汗。
紙巾沒有香味,和卓序本人給人的冷淡感很像。
會随身攜帶紙巾的男生很少很少,雲想邊想着,不過卓序和其他男生一直不太一樣,他身上有種視覺上就能感知到的潔淨。
雲想甚至不着痕迹地聞了聞自己,希望她身上不要出現汗味,被他聞到會很尴尬。
幸好沒有。
雲想這才放心。她有點兒潔癖,身上稍微有點汗的地方都要擦過,轉眼就把卓序的紙巾用完了,不太好意思:“謝謝,我用完了,等會兒回教室還你。”
“不用。”
卓序沒把一包紙巾放在心上。
不過雲想自以為不為人知的小動作,在卓序剛才不經意的一瞥裡,都落進了他的眼裡。
他的這位同桌,大概是被熱到了,瑩□□緻的臉泛着紅,小巧的鼻尖凝着一顆汗珠,接了他遞過去的紙巾,仔仔細細擦拭,像有強迫症,途中還偷偷摸摸地聞了下自己的手臂。
雲想平時看起來是很傲慢的女孩,這種小動作讓他覺得有點兒好笑。
德語課一共要上兩個小時,随着課堂的進展,班上同學初識德語的興奮勁兒有所淡化,而德語是一門很冷靜、講求邏輯的語言。
教室内很安靜,躁動逐漸平息,隻有外教授課的聲音和窗外知了的叫聲交替出現。
已經是九月了,夏日的蟬鳴大概很快也要消亡。
德語課下課後,他們需要回到原來的班級,繼續正常地上課。
雲想和卓序是分别離開教室的,但因為他們是德語課同桌,準備回的班級又一樣,不知不覺地就同步了。
在回班的路上,雲想還偶遇了同班的女同學方滢。
方滢懷抱着一本法語的教材書,應該是選了法語課。
方滢穿了一條剪裁合身的法式連衣裙,她本人的氣質和法語很像類似,浪漫、溫柔、典雅。
“hi,雲想同學,你們剛下課嗎?”方滢笑眯眯地和雲想打招呼。
“嗯,是的。”雲想對方滢的初印象不錯,微笑着回應。
方滢接着面對卓序說話,她的語氣好似很失望:“我還以為你會選擇法語呢——法語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
雲想察言觀色的本領不錯,方滢和卓序說話,直接省略了客套的開場白,她飛快地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系如卓序同桌所言,大概是很熟悉的。
卓序平靜地回答:“方滢,你應該知道,我對‘美’沒有那麼高的向往和追求。”
雲想旁敲側擊:“但你的德語好像還不錯,是之前有學過嗎?”
“不算。”
卓序沒有系統學過德語,隻是因為對德國古典哲學感興趣,他之前看了很多德國哲學著作的中文譯本,翻譯得實在是太差了,簡直有礙觀瞻。
他于是才在課餘時間自己嘗試着去邊翻字典邊讀原著。他的記憶力和邏輯性都很強,語言學習進展快速。
“那你還,挺厲害的。”雲想誠心地評價。
她這人雖然傲,但很公正,會對真正優秀的人表達欣賞。
“沒關系,你選擇了德語,以後我們可以互相學習。”方滢好脾氣地笑着說,“剛好我對德語也有好奇,以後拜托你教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