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過收回手機地跟雲老闆眨眨眼睛:“我已經接了,項目組正在跟一個教授對接,應該是要帶着他的碩士們一起參加,明年六月開拍。其中有一單元跟飛行基地有合作,要帶動當地文旅宣傳,所以我務必要在六月前拿下執照,到時候可以借機體驗一把!因此,你跟我爸得跟着我行程走,課程安排緊密點。”
“太棒了!”雲老闆“咣咣”給了谌過兩拳,“你可太給我們長臉啦。哎,就你這個身闆兒,能扛得動幾十斤機器滿山跑嗎,那可是高原啊?我覺得這一行好像很少見到女攝哎。”
谌過又敲敲手機屏幕上的郵件,雙目神采飛揚:“這不就有了嗎?師傅既然選了我,我就一定能做好!”
雲老闆轉而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你一走半個月,你家桂圓怎麼辦?”
谌過撓撓眉頭:“這不還早着呢嗎?慢慢磨合吧,誰家談戀愛也不能撇了工作專門談,是不是,再說了,戀愛哪有一帆風順的呀。”
雲老闆拍拍她的肩膀:“你心裡有數就行。另外,我也有事要告訴你,關衡正式以關蘭總裁的身份向我個人發出了合作的書面請求,鑒于你跟桂圓的關系,我答應了。”
谌過驚訝地睜圓了眼睛:“不是,桃子你沒必要這樣的。你不答應他的邀約,也不影響我跟佳顔——”
“關衡提出的合作不隻是上次說的為衡星拍照。”雲老闆挑眉笑了笑,“是專為我開一個系列,聯名設計,叫衡星-雲心,與我的畫展聯動。”
谌過伸出大拇指:“跨界大神,你是這個!雲心,在古代神話裡是仙境的意思,關衡屬實是用心了。”
“所以,你這個笨蛋給我好好談戀愛!”雲老闆前一秒還笑眯眯的,下一秒就給了她一個爆栗子,“你要是跟桂圓掰了,我跟關衡還怎麼繼續合作?”
谌過捂着額頭,惡狠狠地瞪雲老闆:“人家都知道你這個藝術家是奸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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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過上網特意看了一些盲人朋友分享的愛情故事,看下來基本不具有參考性。因為那些視障人士基本都有獨立生活的能力,而且大都有規律的工作,比如按摩師、心理咨詢機構的助理、樂器調音師、盲校教師、歌手、電台主持人、翻譯,等等。有些視障人士的伴侶也是殘障人士,有些是健全人,但他們各自都已經磨合出合适的相處模式。
當然也有相愛許久最終還是走散了的。
關佳顔最大的問題是不能獨立行動,從内蒙回來後,那臭丫頭就又把盲杖給丢一邊去了,連藏在哪兒谌過都找不到。
關應該是早就接受了自己失明的事實,但對盲人這個身份始終都無法認同,對盲杖那種東西讨厭得不得了。再者關家的資産也無須她出去工作,所以她隻能跟親近的人建立起局部社交關系。
比如跟着關衡去關蘭公司,但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關衡的辦公室裡。
比如去春鹂的酒吧演出,但全程需要人在邊上看顧着她,而且一周最多去兩次。
比如隻想跟她黏在一起,甚至想跟着她去枝繁上班,當然到了公司以後也隻能是待在她的辦公室裡。
當然,關是有進步的。
十月下旬時又有一場越miss的新品拍攝,她已經可以容忍公司員工跟着去拍攝物料,允許讓其他化妝師做妝造,允許青曉上手擺弄動作。而且她開始嘗試着自主的動作表達,跟谌過的合作越來越默契。
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她能配合谌過,日後就能配合其他攝影師,也許能成為一名專職的平面模特。
隻是谌過跟關佳顔提起這個想法的時候,關看起來興緻缺缺。
這件事情從道理上來講是通的,但是從現實角度上來說無法邏輯自洽。關家太有錢了,關佳顔根本就什麼都不用做,如果她不排斥保姆的話。
想起她排斥保姆的原因,谌過是萬萬不會再提給她找個保姆的事情的,這種事兒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可是關佳顔她離不了人,這個問題真是讓人頭疼又心疼,大好的年華隻能窩在屋裡聽手機、摸盲文,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孩子眼下年紀小,性子天真,可能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的。可以後呢?等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年華正盛的光陰都被浪費了,屆時又該如何自我開解?她本來也不是那種耽于享樂的性子。
兩個人就這樣隔三差五地你去我家我去你家,要麼就在公司裡碰頭地過了一個來月,但周末的時候谌過要去飛行基地上課,那邊實在是不能帶着關同去,所以兩人有限的幾次見面就跟談業務似的,不倫不類的。
眼看着倆人的關系跟這十一月的天似的,一天比一天冷,關佳顔終于來了脾氣,撒潑,拍桌子,踢垃圾桶,扔鞋子,在屋裡暴走的時候還撞到了暖氣片。
“你天天就知道上班上班,你又不缺錢,就不能松松勁兒嗎,你也不怕猝死?”
谌過滿臉無奈:“我還有一幫子人要管飯呀,又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哥也天天忙得跟三孫子似的,你怎麼不讓他松松勁兒?”
“他年紀比我還大,連個老婆也沒有,你怕我猝死,不怕他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