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末未這會總算不是死皮賴臉的跟來宴會了。
緣這顧亦安深藏功與名的由頭,這場慶功宴被修飾成了容止的餞别宴。
更加不同以往的是這回的宴會不止隻他們幾人,全鎮上的人都可以來參加玩樂。
這也是容止比較詫異之處,他嘴欠沒忍住調侃了一句:“我走倒也不用那麼開心,請那麼多人來為我送别。”
顧亦安自然沒有理會他。
有免費的大魚大肉自然沒有不吃的道理,所以樓裡人滿為患,也當為官府收繳山匪慶祝一場了。
萬俟哀也來了,眼尖瞧見了顧亦安一個翻身就躍上了樓打招呼,還死纏爛打要顧亦安同她結拜。
也不知哪裡來的毅力……
樓下的百姓瞧見這般,以為是樓裡請來的雜耍,連連喝彩叫好。
關鍵是萬俟哀也認了,抱拳說着承讓承讓。
容止笑個沒完。
許安不明所以,隻好跟着說厲害。
短暫的玩鬧過去,顧亦安也沒有回包廂的打算,他似乎是很喜歡這般熱鬧的感覺卻從不參與其中,好像這熱鬧從來都不曾屬于他,他或許與别的旁人并無不同都是熱鬧的旁觀者。
文末未輕車熟路來到顧亦安身旁,才要假模假樣地說兩句客套話,就瞧着一旁多出個生人,他看不出來他們相熟不相熟。
倒是萬俟哀瞧着文末未披這宋十的那張假臉,眼睛頓時閃了閃,小跑過來問文末未願不願意同她結拜。
文末未臉色古怪,想說些什麼又欲言又止,也沒回答出個好與不好。
萬俟哀以為他在考慮,便一直面帶笑容的看着他。
容止瞧膩了吵鬧,回廂裡喝他的酒去了。
顧亦安清楚自己不進去其他幾人也不會進去,便把清,隐和許安趕進了,剩下的他無權使喚便任由他們了。
于是外頭就剩了顧亦安,文末未還有萬俟哀三人。
有些僵持不下,但意外的沒有人開口破局。
顧亦安也沒在看啥了,隻是在冥想,眼神朝一個地方定住可又不顯得空洞和呆滞,反倒是添了些純真,這是難得顧亦安身上看到的東西。
從文末未的那個方向看過去更不得了,本來就是一副萬裡挑一的好皮囊加上渾然天成的貴氣更是妙不可言,誰見了不得說一句:“小菩薩!”
文末未甚至感覺能看到他微微輕顫的睫毛。
這邊的人快發了癡了,另一頭的人還在好奇顧亦安看什麼看得那麼出神,不經意朝下一撇可就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她心下暗罵一聲随即就一溜煙跑進廂房,拿起桌上的酒一口悶下,給自己醒醒神。
容止:“……”
他扯扯嘴角,怎麼不算女中豪傑呢?
但好死不死這人還是個不勝酒力的家夥,喝得快上頭得也快,唯一值得慶幸的一點是她酒品沒有許安那麼爛。
但其實說句實在話,也并沒有好到哪裡去……
她繞着桌子走圈,跟人挨個說你好還介紹自己叫什麼。
許安也覺得很有趣,興緻勃勃輪到自己剛要說自己的新名字,便看到萬俟哀把自個遺漏視而不見了。
這怎麼能行?!
他接受不了自己被區别對待,把萬俟哀拉回來,但也不說話想讓萬俟哀自己明白她把他給遺忘了。
萬俟哀哪裡會知道這麼多,酒效發作她頭都有些暈了,被許安那麼一拉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她伸出支手指傻乎乎笑着說:“你的頭好大啊。”
許安:“……”
容止辛災樂禍,許安那麼些日子了倒也不慫他了,了當道:“你的酒是不是有毒?”
容止事不關己,裝作聽不見。
許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我叫許逸,逸是安逸的逸。”
不清楚萬俟哀聽懂了許安的話沒,她也說了許安聽不懂的話:“我其實不是很識字。”
許安靜默了會,會了個“嗯”
然後萬俟哀還問了他句:“你的名字是家人取的嗎?”
這是什麼個問題?
可許安想了想,還是回答了她:
“當然了。”
……
顧亦安遲遲沒有進屋的打算,他回過神來就發現身旁這人就像個活脫脫的傻子。
但是不可否置的是其實有時顧亦安無意闖進文末未眸子中也會失神。
其實二人都不是擅長于朋友交流的人,盡管他們之間還不是。
顧亦安無需多言,多年來身邊須數人都成為了親人,盡管有言親人亦是友人,可顧亦安感覺終歸是無法混為一談的。
他母後倒是這麼做了,可他們見面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的。
文末未則要好一些,跟枭騎營的下屬們亦兄亦友,可要是同别人……或許說是顧亦安就沒法相談甚歡。
文末未心說這定是小皇儲脾氣古怪的問題。
他也并沒有很想同顧亦安成為知己。
一言不發并非文末未的性格,隻是他覺得總是他先開口,顧亦安愛搭不理他,他實在有些上趕着了。
他好歹回來北疆也是個人人巴結的世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人家還是皇儲呢。
“不覺得吵鬧嗎?”
默了默,顧亦安才發現這人還在這杵着,而且在跟他說話。
吵鬧倒是還好,隻是顧亦安向來不喜歡自己在冥想時身旁有人。
他完全沒有必要保留他與文末未之間的體面,他也一直不清楚這人一直跟狗皮膏藥粘着他是幹嘛。
顧亦安不說話走開了。
文末未想也不想便跟着上去,顧亦安本意就是為了擺脫他,怎麼可能就任他這樣跟着。
他停下腳步,文末未也跟着停下,
“别跟着我。”
日子越往後,文末未是愈發地不藏了,這會邊上身上的流氓勁惡劣地湧出捂都捂不住:“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腳下的路又不是公子你的,我隻是在走我的路沒有跟着你。”
好一套無賴的說法。
可說完顧亦安那頭久久不給出個反應,文末未就忍不住想,他是不是說錯啥話了,這麼細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腳下的路怎麼不算顧亦安的呢?
顧亦安依舊沉默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定定盯着文末未看。
文末未被他看得都有些怵了,像是妥協一般的無奈擺手:“行吧,行吧,我不跟你掙這一條路。”
他小聲蛐蛐:“我走就是了。”
話雖如此,但兵不厭詐。
他是這麼說了又如何呢?他照樣能夠跳上屋檐來看看小皇儲究竟想幹嘛。
顧亦安沒有下樓,人擠人他沒有興趣下去同人摩肩接踵。
不知怎的,他今日右眼便一直跳,還有些發澀,鬧得他不得安生。
明明他昨日早早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