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人已經無力再去執着于讓周雪生認清自己,他們既然已經決定奉上陳九河的性命,便打算一切在這之後再說。
蕭沉鸾給老道士使了一個眼神:“還不快走,難道真想讓你整個師門傾覆在此處嗎?”
老道士不是不會審時度勢的人,他根本不是周雪生的對手,如今隻能自保以及保護道衆。
“快走。”老道士壓低聲音對衆道士,然後同他們一塊從後院奪門而出。
周雪生有心要追,卻被蕭沉鸾和月青玄、妁華三人齊齊擋了回來,周雪生知道三人齊心協力攔她,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跨過三人再去殺那道士,往後退了一步後,自嘲地笑了:“你們跟我作對?什麼夫妻之恩,什麼竹馬之情,又或者什麼姐妹之誼,通通都是假的,隻有恨才是永恒的。”
“周雪生!你胡說什麼!”月青玄惱道:“你别以為你現在神志不清,就可以否定我們對你的感情,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還是我認識的周雪生嗎?”
“我是周雪生不錯,可我也是月娘!”周雪生無暇去想她為什麼會有兩個身份,但這兩個身份所經曆的一切記憶卻都刻在了她的腦海,何況她被厲鬼所緻幻境迷惑神志模糊,所以在她看來,她就是月娘,也是周雪生。
“月青玄,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在靈山苦守幾十年,而你在皇城富貴榮華,我又見過你幾面?”
“陶清妍,你是仙子,你下凡曆劫經曆苦楚,不過是彈指一揮間,我卻為你吃了那麼多苦頭。你搶我心上人不說,還害得他早早離世,留我孤單一人。”
“還有你,我的蕭哥哥。既然你心悅我,為何要娶陶清妍為妻,你本事通天,為何又讓我死前才得以見你魂魄一面。”
周雪生身上瘴氣蓬勃,将她整個人籠在其中。
月青玄、蕭沉鸾和妁華三人面面相觑,他們深知這不是周雪生的真實想法,隻是覺得厲鬼的手段可怕得極,竟然能無形中改變人的心智、性格。
“人無完人,或許這隻是雪生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嗔怒,但在幻境中曆經千百次仇恨後,她已經不再相信善念,而這些不好的念頭卻被無限放大加重。”妁華說道。
當初她回到天界時,還會對人間所經曆的一切苦楚抱有懷恨,所以甚至想違背天界法規去人界為當時的自己揚眉吐氣,是她一次次告訴自己在人界的遭遇固然可氣,但卻因此收貨了更彌足珍貴的東西,如此才讓自己度過那段時期。
眼下,雪生也是如此,隻是比起來,她經曆的恨意更重。
這時,被綁在槐樹上的陳九河像找到了救命仙草,他鉚足勁地向前湊,大喊說:“幾位俠士,幾位仙人,救救我,這個女鬼要殺我!”
蕭沉鸾瞥了一眼陳九河,冷冷道:“陳家上下幾口你都殺了,将陳九河殺了,心願便了了吧。”
陳九河神情一怔,眼前的人看似與女鬼在對立面,卻不是來救他的?
周雪生歪了歪頭,“你不攔我?”
“不攔。”蕭沉鸾沉聲道。
周雪生露出了一個短暫的滿意笑容,然後回過身,揮手間銷去了陳九河的一根食指,在陳九河撕心裂肺的嘶喊聲中,她得到了極大的蹙足,神情猶如聽到什麼美妙的音樂。
蕭沉鸾上前,一把抓住周雪生的手腕:“你瘋了!是讓你殺了他,不是玩弄虐殺。”
他想為周雪生遞上去一把刀,但并不想讓陳九河的污血髒了自己的劍,忽然記起來時地上有一把不知名的青銅短刀,便将那把短刀召來,将刀柄送在周雪生掌心,“用這把刀,一刀斃命,然後和我們回去。”
周雪生莞爾,“蕭哥哥,可是我還沒玩夠呢。”
她看着陳九河,享受着他的恐懼,然後用指尖滑坡了他的脖頸,鮮血汩汩直流。感受到自己的失血,陳九河瑟縮着往樹幹後退。
這時周雪生忽然問道了一股味道,低頭一看原來是陳九河失禁了。
“别玩了!”蕭沉鸾看不下去,陳九河死不足惜,可是這樣虐殺對待,就算周雪生恢複清醒,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難免會對其心智産生什麼影響,他不得不阻止。
“他加注在我身上的,比現在痛苦百倍。你不是我,又怎麼會知道在床榻上任人糟踐,親眼看着摯愛撒手人寰的痛苦。”周雪生眼中盛滿恨意,“世人都不理解我,說我是殺夫堕落的娼.婦,連你都不理解我,你跟那些世人都什麼區别!”
見到周雪生眼中越來越重的怨氣,蕭沉鸾就怕周雪生被怨、惡、戾等包圍導緻最後徹底淪為生性扭曲的弑殺之人,他最是懂那種弑殺後内心的折磨,所以不不願周雪生如此,于是一步一步緩緩靠近周雪生。
他斂去身上氣息,隻溫柔道:“雪兒,你不是什麼娼.婦,是我與月青玄捧在手心的人,你記不記得你以前最愛看雪,你說雪純淨浪漫,我便帶你去看了九州大陸的所有雪景。”
“以往你還喜歡吃甜食,我與月青玄每每外出都會帶給你。”
“往日你生性自由快樂,心地良善,最是見不得人受苦,哪怕是一隻小兔子都不忍殺害,那時候你才拼盡全力救了清妍,你隻是周雪生,月娘一生與你并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