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汝作為一個現代社會的男人，穿越到女尊世界，自然是事事不順，他無法融入到這個社會中，更遑論應付季德芝的種種行為。在遭到這麼大的打擊下，精神崩潰也是理所當然。

宋照裡憐憫他的命運，因為她也是穿越中的一人，隻是她的心中疑問更甚，文汝為何沒能回去？系統當初指派給他的任務是什麼？

季如岚垂下眼睛，思索了一會。

過了好久，他才開口道：“好，我幫你。隻是父親時常糊塗，可能會亂說話，也可能聽不懂你說的話。”

宋照裡急忙點頭：“沒關系，隻要見到他就好。”

說着說着，兩個人就準備起身離開。珞将瀾拽了拽宋照裡的袖子，他小聲地抗議道：

“别把我一個人留下啊，我也跟你過去。”

宋照裡抿唇一笑，點點頭，同意了珞将瀾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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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幾日，他們再次回到了季如岚父子居住的舊宅。

季如岚走着，手指劃過那些破裂的牆磚，有些泥瓦應聲而下，割破了他的指尖滲出的血液與那些泥土一并滾落，在牆角堆積起來。

正午的太陽很燦爛，但沒有多少暖意。宋照裡擡手遮住刺眼的陽光，眯起眼去瞧那個站在院門口、瘦骨伶仃的男人。

宋照裡停住了腳步，由着季如岚上前和他解釋。

過了一會兒，二人進屋，關上了門，将珞将瀾和季如岚隔絕在外。文汝用自己的衣袖擦出了一小片幹淨的地方，請宋照裡坐下。

陽光透過窗紙，在二人的身上落下光華。

五千載悠悠時空在此刻交疊，在此處重合，兩個現代人跨越了那麼多時間與空間，靜靜坐在了一起。

許是情緒作祟，宋照裡看着眼前這個與她來自同一時空的人，心上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悲傷，她試探着，緩緩開口：

“文汝……叔叔，請允許我這樣稱呼您。我先介紹自己，我叫宋照裡，是你的老鄉。”

文汝眼中流露出幾分不屑：“我不是這裡的人。”

宋照裡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笑着點頭：“對，對，我知道，我也不是這裡的人。我是說……”她拿出那張寫着簡體漢字的紙，将它推給文汝。

“我是說，我也來自現代。”

文汝見她舉動，眼睛愈睜愈大，身體一點一點前傾過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那麼，您來自哪裡呢？家在北方還是南方？”宋照裡看着文汝怔住的神情，眼眶突然濕潤。

她曾以為自己很倒黴，被一個來路不明的系統栓住，然後扔在一個全然陌生的時空中，她好似被五歲孩童裝進塑料盒中的螞蟻，他們觀察她，逗弄她，禁锢着她，讓她無法脫身。

文汝仍然在愣神，他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已是滿臉的淚水。

他顫抖着聲音開口：“我、我的家在南邊。”

宋照裡笑了，一滴淚落在她勾起的唇角，将唇色點染得更鮮豔。

門外，季如岚縮了縮肩膀，躲在背風的地方将頭發散開，發絲傾落，幾乎蓋住了整個後背。

珞将瀾皺眉問他：“這是在做什麼？”

季如岚苦笑一聲：“自然是冷啊，頭發也可以當衣裳用的。”他歎了口氣，擡頭看向珞将瀾：“真的，很保暖的。”

珞将瀾的眸色閃爍了幾下。在下一陣冷風吹來前，他解下來一件自己的外衣，遞給了季如岚。

季如岚一怔，回過神時卻沒客氣。他将那件還算厚實的衣裳穿在身上，道了聲謝。

珞将瀾别扭地回頭，選擇了一處陽光能照的到地方席地而坐。

季如岚懶洋洋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诶，我說，你什麼時候從添香閣出來的？”

珞将瀾問：“你認識我？”

季如岚嗤笑：“自然，珞公子誰人不知。不見其人，先聞其琴啊。”

珞将瀾抿嘴，沒有說話。

季如岚這陣有了厚衣服，沒那麼冷，于是起了勁頭，繼續問道：“我剛才的話都被你打斷了，真是裡面那位把你贖出來的？”

珞将瀾瞪他，辯解道：“不是！”他複又低下頭去，說：“是她将我救出來的。我本來……本來也不是裡面的……”

季如岚翻白眼：“有什麼區别，你人都在那裡了，還指望别人分得清楚嗎？世人隻會混作一談，誰管你在裡面幹什麼的。”

珞将瀾被他說得無言以對，心裡泛起一陣陣酸澀。

是啊，誰會管你琴聲卓絕，但凡進了添香閣，便也隻有那個讓人作踐的身份。

季如岚見他情緒低迷下去，便知自己說錯了話。他不在意地搖搖頭，灑脫勸道：“我沒别的意思啊，也沒有在挑撥離間，就是，裡面那個女的啊，她很擅長騙人的。”

話畢，他又上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下珞将瀾：“你長個心眼，像你這麼單純的小郎君，别被人騙了還幫她數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