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段黛照例收拾好了東西,穿着那件沖鋒衣提前在樓下等着了。文森特和溫蒂都套上了沖鋒衣,他們對段黛露出了很樸實的憨笑:“這衣服還挺暖和的。”
今天依舊下雨了,不過比昨天小很多,像是比較有存在感的霧氣落在身上。文森特挽起了袖子,感慨着幸好換了衣服。
段黛一如既往的在下車後就進了村子,隻待晚上走時再回來和他們彙合。
今天孩子們再沒來玩了,似乎他們的安排是上午讀書寫作業,下午出門玩。段黛去了昨天的農婦家裡,坐在小男孩的對面。
小男孩才讀小學,學校也沒有留多少家庭作業。不過小男孩并不喜歡寫作業,在家總是磨蹭到最後一刻才寫,甚至幹脆就不寫了,然後第二天被老師批評一頓。
“小學的作業少,不寫影響也不大。但是這個習慣如果保留到後面讀中學,那影響就比較大了。”
段黛的話給了農婦危機感,于是她同意了段黛的請求——段黛來糾正她兒子的習慣,她則給段黛提供一些需要的回答。
小男孩坐在桌子前,對着段黛拌着鬼臉。段黛翻開書,把筆遞給他:“你先寫,不會的可以問我。”
小男孩直接把筆一丢,大笑着要往門外跑。
段黛不緊不慢地坐在椅子上,根本沒有要下去追的意思。小男孩跑到門邊準備拉開門的時候,才發現門已經鎖上了,根本拉不開。
段黛非常淡定:“完成作業了就能出去玩了。”
小男孩并沒有因此就産生危機感。他回到位置上做好,拿起筆來,然後——在書上畫了一堆便便。
段黛:“……”
原來國外的熊孩子也會在書上畫便便。
能夠戲弄到“家庭教師”,小男孩非常高興,把筆一扔就在室内瘋跑。
農婦隔着玻璃看着室内的情形,不由得有些擔心。她的兒子她最清楚了,在耍無賴這裡是一把好手。每次勸他寫作業都要絞盡腦汁,連哄帶騙的才能讓他在書桌前坐下,寫下一堆第二天注定要被批為錯誤的鬼畫符。
現在她兒子果然鬧起來了,但那個東方姑娘泰然自若地坐在那裡,既沒有訓斥也沒有跳起來抓人。她隻是抱着手臂坐在那裡,看着小男孩在屋子裡上竄下跳。
她很想進來制止,但段黛事先對她說了:“除非我開門帶他出來,否則你們不要進來幹涉。”
她指了指窗玻璃:“你在那裡能看到我,放心,我不會虐待兒童的。”
思及此,農婦隻得按下自己的心思,看看這個東方姑娘到底有什麼招數來對待自己的兒子。
小男孩在屋裡跑了好久,突然停了下來,對段黛道:“我要尿尿。”
段黛指了指旁邊的衛生間:“去吧。”
這是一間客房,房間内是帶衛生間的,所以小男孩不能以“要上廁所”的借口離開這裡。
小男孩上完廁所後,又試圖去開房間門。當然門是打不開的,鑰匙在段黛手上。他扭過頭來盯着段黛:“我要出去。”
段黛:“作業寫完了就能出去。”
小男孩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然而段黛完全不為所動,依舊泰然自若地坐在那裡,像是看表演一樣看着小男孩的無理取鬧。
半個小時過去,小男孩的嗓子啞了,也在地上滾累了。他慢慢坐了起來,似是不明白為什麼對面的大人根本就不會因為他的這些舉動而生氣。
他又重複了一次:“我要出去玩。”
段黛也又重複了一遍:“寫完作業了就能出去玩。”
小男孩不情不願地坐到了椅子上,拿起筆來,在疊了一堆大便圖案的練習冊上寫下一個個數字。幾分鐘後他把作業本往前一推:“我寫完了!我要出去玩!”
段黛掃了一眼:“瞎寫的不行,認真寫完才能出去玩。”
“你憑什麼說我是瞎寫的!”小男孩尖叫起來,“你根本就沒認真看!”
段黛輕笑:“6×8=12?你騙誰呢?”
小男孩一臉不可思議:“你怎麼知道我寫的不對?”
段黛一本正經道:“你沒聽說過中國人都有算數神功嗎?你寫的這些算術題我一眼就能看出正确答案。如果你是認真寫的,那應該至少有一半是正确的才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都不對。”
小男孩傻眼了,又開始耍無賴:“我不管!你隻說寫完了就能出去玩的!”
段黛無所謂道:“随便吧,反正我不給你開門你也出不去。算不算完成作業的決定權在我手上,你要是覺得尖叫一會兒能讓你高興一些,那就叫呗。”
小男孩震驚了。
小男孩無語了。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等到下午一點的時候,他的朋友們就會找他玩,他們之前說好了今天要玩捉迷藏。現在是十一點半,隻要熬到那個時候,段黛想不放他出去都不行。
想到這裡,小男孩又輕松了不少。他脫掉鞋子把襪子扔到一邊,轉頭在旁邊的沙發上躺下了。他偷偷觑了段黛一眼,沒想到她就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根本沒有要把眼睛挪開的意思。
小男孩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被什麼恐怖機器人盯上的感覺。
他閉上眼睛假裝睡覺,以此來逃避段黛那有些詭異的眼神。沒想到閉着閉着眼睛就真的睡過去了,他躺在沙發上,甚至打起了呼。
段黛無聲地看着他,心道果然小孩還是睡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