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賓與嘉賓的隔離小房間挨得不算遠,又是臨時搭建,隔音效果也不怎麼樣,若誰有心扒在門口聽腳步聲和開門聲,組隊結果當場就能知道個七七八八。
但是彭野剛才明明沒有開門,卻有開門聲,薛竹懷疑是節目組為了避免場外因素幹擾,每道門上都安裝了開門音效裝置,敲門就會響。
多此一舉,薛竹内心冷笑,腳步聲照樣會暴露她被拒絕的事實。
薛竹回到隔離室,門被自動裝置輕輕關上,此刻,她臉上的表情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比她跨出這道門之前還要平靜。
“第四位開放選手——彭野。”
聽到彭野的名字時,薛竹瞬間睜開了眼睛,随着他的腳步聲靠近,薛竹的神經忽然有些躁動,她忍住了想去聽門縫的沖動——那樣太難看了。
薛竹心裡默數着,一步、兩步、三步……
門被敲響,不是她的。
周遭有那麼一瞬間的靜默,安靜得好像她的心聲。
薛竹幾乎立刻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原來那些約定,都隻是基本的“社交禮儀”而已,是她又一次沒将成人世界的規則當回事。
後面發生了什麼她無心關注,就坐在原地發呆出神,像個電量過低的小機器人。
——
彭野聽到薛竹來敲他的門,恍惚了一瞬,直到薛竹敲到第三下,他的手都握上門把手轉動了,卻忍住沒開。
然後,他聽到了薛竹離開的腳步聲,腳步聲很輕很克制,但他好像能感覺到小機器人在失望。
輪到他選擇的時候,彭野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薛竹門外,他想敲門,但剛伸出去就收回了手,轉而叩響了隔壁的門。
——
薛竹的門未被任何人敲響過,她去到了落選待定去,見到了另一位落選嘉賓——半個月沒見的彭野。
薛竹打開門後,彭野緩緩擡起頭看向門口,在确認是薛竹後,他露出一個偶遇熟人的招牌微笑,沖她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小薛。”
“野哥?”薛竹也吃驚地看着他,走過去,坐到長椅的另一頭,沒再說話,低着頭,拿過桌上贊助商提供的飲料,假裝口渴。
彭野敏銳地察覺到薛竹不想說話,也自覺閉麥。他往後一仰,用餘光觀察着薛竹的一舉一動——薛竹始終沒有放下那瓶飲料,握在手裡轉來轉去,甚至上手一點點撕扯瓶身标簽,撕下又原封不動粘回去,動作幅度極小,但不影響她忙。
忙得沒空看他。
氣氛有些尴尬,兩人共同沉默着等了好幾分鐘,也不見有其他嘉賓進來。
看樣子,被“退貨”的嘉賓剛好就隻有他們兩人。
彭野終于忍受不了這種仿佛相親相到前任的微妙氣氛,不自在地幹咳了聲。
薛竹手上的動作一頓。
她餘光瞟到彭野從沙發上起身,直直走向她,認真地問:“小薛,你一個破瓶子撕來貼去好幾遍,是有什麼心事嗎?”
緊接着,一瓶嶄新的飲料被彭野的大手握住,遞到她跟前。
“如果有,一瓶不夠,就再來一瓶?”
“啊對,”薛竹腦子抽了似的站起接過那瓶飲料,側身回避彭野的眼神,牛頭不對馬嘴地說,“我就是在看有沒有中獎‘再來一瓶’,哈哈、哈哈哈哈。”
幹巴巴地笑完後,薛竹感覺腳底有個三室一廳那麼大的工程正在等待施工。
“有這麼好喝?”彭野疑惑地看了眼配料表,小聲嘟囔,“加了些啥啊?”
薛竹尴尬一笑,彭野也笑着看向她,毫無嘲諷之意地玩笑道:“缺心眼兒這孩子,回頭記得讓他們把廣告費給你補上。”
說到這個,薛竹想起來了,參加節目的嘉賓除了她,都參與了這款飲料的中插廣告拍攝。于是她更加尴尬地将飲料放歸原位,假裝無事發生——剛才抱着飲料不撒手的片段要是播出,指定得被黑子說成是厚臉皮倒貼碰瓷。
薛竹嫌棄地想:“這甜到發膩的工業糖水,誰要倒貼啊?”
彭野看着薛竹盯着那排擺放整齊的飲料,滿眼嫌棄看了許久,忍不住伸手輕輕一碰她胳膊肘。
這一碰,薛竹才終于舍得将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似的,對上他的眼神,條件反射般眨巴兩下。長睫毛的陰影給她的眼睛罩上一層暗紗,無端地生出幾分媚氣,中和掉了一丁點兒她自有的人機氣息。
“小薛,”彭野放緩了聲音,“你怎麼會想不開選我搭檔啊?”
不等薛竹徹底消化這句話的含義,他又補充解釋——
“沒有人告訴過你這次‘複活賽’的晉級規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