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不好說得太直白,但以彭野的資質,實在不該淪落到這個檔次的節目去混日子。
彭野大馬金刀地往卡座一坐,壓根兒沒把夏夏的話聽進去。
“我可是聽說了,你選的那搭檔薛竹,又沒名氣又沒演技,你要去扶貧啊你?”夏夏氣得不輕。
“什麼扶貧?”彭野皺起眉頭,“那我是欠她一個人情。”
“剛去一天就欠上女嘉賓人情了?”夏夏拳頭硬了,“你可别給我搞出绯聞來,一定得愛惜羽毛,好好拍你的戲吧!”
“不可能的夏夏姐,”彭野不以為然地嗤笑出聲,“她就是個小機器人。”
夏夏頂着一頭霧水被趕出包廂,房間隻剩下彭野,他拿出平闆,開始對今天的排練複盤。
彭野寫寫畫畫,在屏幕上留下一堆隻有他自己才看得懂的鬼畫符。
“或許我可以通過補習她的作品對她快速建立熟悉度。”
彭野想着,在視頻網站上輸入“薛竹”兩個字,立即彈出十幾部電視劇。片名長得像鞭子,抽打進彭野眼簾。
他有些難受地揉了揉眼睛,壯士斷腕般點開一部,艱難尋找薛竹的角色。
……
半個小時後,彭野頂着痛苦面具退出視頻網站。
“小機器人三年都經曆了些什麼啊?”彭野疲憊地想,“誰敢把這種本子遞給我,我能當面給他撕咯。”
小機器人……彭野一拍手:“對啊,小機器人還演過小機器人的電影。”
彭野找到了這部電影的相關信息,看了預告片,比他想象中的好一些,一看時間,明天上映……
彭野順手買了張票。
——
母星守衛者系統第1099号自行啟動全息投影,以東博士設定的初始形象和人類正式會面。
“好久不見,進化的累贅們,”系統選擇了程序中最和煦的語氣,“你們可以稱呼我為1099,像從前一樣。”
“你這個數據強盜!”一位科學家怒不可遏,“你一點一點盜走了全人類的心血,你要毀掉我們的希望火種!”
“不,我是最後的人類。”1099陳述着一個事實,“是你們的,新版本。”
另一個冰冷的機械聲響起——
“版本更新已完畢,是否覆蓋舊版本?”
“停止!我命令你立即停止!”人類科學家企圖切斷電源。
“抱歉,您沒有權限。”警報拉響。
再次提醒——
“是否覆蓋舊版本?”
1099:“覆蓋。”
——
金江市暮春深夜,某某國際影城2号放映廳,最後排最左位,薛竹看着熒幕中的1099頂着自己十八歲時的臉,被一身雞皮疙瘩覆蓋。
劇情倒算不上太尴尬,但畫面特效,剪輯調度,演員适配度……跟鬧着玩似的。
與此同時,最右邊的角落裡,一男子笑出了哨聲。
薛竹有苦難言:我有這麼可笑嗎?
“哨聲”像是觸發某道程序,影廳僅有幾個觀衆也被戳中笑穴,為影片結尾奉送了一串很難憋住的笑。
這哥們兒一聲笑,前邊兒九十分鐘科幻直接白演。
薛竹心情複雜:合着我演了個喜劇?哦不,是馬戲,我就是那小醜。
可她明明飾演的是終極大BOSS,反派AI,《最後的人類》中的靈魂角色。
總戲份剪出來,整整有60秒。誰知被那“口哨哥”笑成了會令薛竹内向一生的一分鐘。
人類世界毀滅,影片戛然而止。薛竹理好口罩,見前面的觀衆差不多全走了,才起身罩上衛衣自帶的大帽子。
放映廳的燈忽然出現故障,空間陷入黑暗。
薛竹餘光一瞥,透過僅有的投影光束,看見最右邊有一道男人的剪影。
“就是你小子笑出哨聲?”薛竹心說,“聲帶開發得挺好哇,哨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