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薛懷古站在檐下,張臂拉開弓箭,鬓邊已有些許斑白的帝師大人沉聲道:“姑娘,你若傷我兒,我這箭必不饒你,你若現在把劍放下束手就擒,我允諾你,不管今夜你二人是何目的夜探我帝師府,我都可以饒你們不死”。
“帝師大人,請高擡貴手,我們是薛先生的學生”,焱雀高聲急道,蘇一心捂着胸口,拼命壓制着向上翻湧的血氣,他剛剛被一掌擊中,又強撐着使出禦風術,此刻嘴裡已泛出血沫。
薛懷古面露詫異,但是拉弓的雙臂紋絲未動,薛衍墨被長劍架在頸邊也不慌張,追趕匆忙,他的胸膛還袒露在外,他不慌不忙的扯着衣領把衣服系好,抱着雙臂玩味的看着焱雀,焱雀的臉火燒火燎的發燙,持劍的手有一些發顫,薛懷古見焱雀不服軟,眼神竟狠厲起來,箭鋒對準了焱雀持劍的手,弓弦緊繃,此千鈞一發之際,有人自院外影壁後繞出,高聲道:“帝師大人,箭下留人”。
高倉巍領着柳珘,葉砺走進帝師府,一見院内這劍拔弩張的場面,忙道:“帝師大人,勿傷小女,焱雀,還不快把劍放下,傷了大公子,我剝了你的皮”。
焱雀聞言才将劍緩緩放下,眼睛從薛衍墨臉上移開,轉向薛懷古,薛懷古卻沒有半分撤箭的意思,甚至調轉了箭頭,直指向高倉巍,冷聲道:“高統領,來的這麼快,唱的哪一出?”
柳珘大驚,一閃身擋在高倉巍身前,被高倉巍一把推開,呵斥道:“幹什麼?我用你擋箭,邊兒去”,然後他手一指焱,蘇二人,厲聲道:“拿下”。
柳珘,葉砺聞聲而動,将焱,蘇二人雙手反綁,架着二人跪在高倉巍面前,高倉巍抱拳向薛懷古道:“帝師大人,容我解釋,今日原是我時隔六年回都第一次宴請同僚,酒桌上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孩子趁酒性打了賭,這才鬧出了夜探帝師府的亂子,還請帝師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二人,我回去定當重罰”。
薛懷古緩緩收回弓箭,譏笑道:“打賭?打什麼賭還要深夜鬼鬼祟祟的來我帝師府?高統領莫不是以為老朽年邁好欺,随便找個理由就想把今夜之事糊弄過去吧?”
高倉巍道:“帝師大人英明睿智,我豈敢在您面前造次,确是小女和徒兒胡鬧,葉統領可以作證,我們宴席上暢飲正酣,是有人告發他們,我才趕來,要不然就鑄成大錯了,現在酒宴還沒散,若帝師大人不信,我遣人請葉統領來一趟就是了”。
說完話,高倉巍向葉砺遞了個眼神,葉砺會意就向外走,有人道:“不必了”,衆人循聲望去,抱着手臂的薛衍墨踱步走到焱雀面前,蹲下身,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姑娘打的什麼賭?”
焱雀被他盯得發毛,撇過頭嘟囔了一句,薛衍墨湊得近,聞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自覺的重複問道:“什麼?”
“賭薛先生晚上睡覺穿着的睡袍還是不是碧色”,焱雀大聲道。
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剛剛趕到的薛賦惜聞言皺眉,他望着焱雀,這個年方二八的女孩子青春正盛,說沒羞沒臊的話時眼裡還擰着一股無所畏懼,薛懷古最率先反應過來,搖着頭道:“簡直有辱斯文”。
高倉巍道:“帝師大人見笑了,小女長于草野,性子本就熱烈奔放,我和她好不容易自茫茫人海中相認,我對她确實是予取予求,過于溺愛了,沒想到她色膽包天,鬼主意竟然敢打到先生身上,還撺掇小徒跟着胡鬧,請帝師大人允我帶他兩回去嚴加管教,改日登門請罪”。
高倉巍說完話,從地上拽起焱雀和蘇一心就要走,薛衍墨擡手攔住去路,高倉巍一行人理虧,預備着等他發難,沒想到薛衍墨隻看着焱雀問道:“姑娘為何好奇我弟弟睡袍的顔色?”
焱雀隻恨自己雙手被反綁着,沒辦法把他的臉掰過去,這個人面具下雖然是一張和薛先生一模一樣的臉,說話時的眼神卻充滿了侵略和挑釁,兩隻眼睛像兩汪深不見底的寒潭,焱雀大聲道:“還能因為什麼,當然是心悅于他”。
衆人又是一怔,這女孩兒接連兩句話,句句振聾發聩,薛衍墨“哦”了一聲,更加不懷好意的道:“你這樣的女孩子喜歡一個人為什麼要用心悅這麼酸溜溜的詞?你喜歡他什麼?他那張臉嗎?”
焱雀道:“他整個人我都喜歡的不得了”。
薛衍墨倒沒想到她話是越說越坦蕩,微微一怔,湊近焱雀,一股酒味混着少女的發香充斥着他的鼻腔,他輕輕的嗅了嗅,貼着她的耳邊壓低聲音道:“那你是不是也會喜歡我?畢竟我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焱雀恨了他一眼,薛衍墨湊着她耳邊說出來的這句話話每個字都好像充滿了誘惑的意味,她聽得頭皮發麻,低聲反駁道:“一模一樣有什麼用,皮相而已,望人望心,你少自作多情了”。
薛衍墨的嘴角勾出一個陰邪的笑,“你果然都看見了”,他更加湊近焱雀,嘴幾乎都要貼在焱雀耳朵上了,焱雀想掙紮,薛衍墨威脅到道:“别動,我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父親是帝師,薛賦惜是太子師,這事若我們帝師府鬧到皇帝那裡,你和高統領還有你這個同伴都吃不了兜着走,你隻要答應我,今夜所見絕不向第三個人透露,我就能保帝師府不予追究,如何?”
焱雀果真就不動了,沉默了片刻,焱雀道:“成交”。
薛衍墨看了一臉憤然的蘇一心一眼,道:“你能替他做主嗎?”
焱雀道:“你讓我跟他說”。
薛衍墨讓開身,焱雀挨近蘇一心耳朵說了幾句話,蘇一心點了點頭,薛衍墨又上前,竟然解開了反綁着兩人的繩子,伸出一隻手對焱雀道:“擊掌盟誓,如違此誓,當千刀萬剮,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