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莫伊就覺得奇怪,這個村莊,似乎隻存在着一個怪事,那就是神隐。
鬼打牆,是神隐的表現形式。
進去的人走不出來,對于外界的人來說,自然也就無法聯絡到他們。即便是已經死去了的人們,也依然無限地在鬼打牆中靠着執念,想要找回回家的路。
因為神隐而死去的人,就是灰影;而灰影的存在,加強了神隐。
不論是因為什麼,是奶奶口中的白狐神被惡靈糾纏導緻村落失守,還是村長口中的奶奶,或者說她背後代表的白狐神的力量詛咒了村落,如果這股力量可以通過别的方式來傷害活人,作死兩次的莫伊,不會隻面臨了兩次完全一樣的鬼打牆。
然而她剛剛卻在山上遇到了另一個“鬼”。
借由奶奶屍體化成的另一個邪惡存在。
這隻能說明,能夠看見她們變化,并且出現在莫伊後背上的東西,就是這個所謂大師搗的鬼。
而他,從一開始就在莫伊的背後。
——
莫伊站在井邊,雙眼緊盯着不遠處那個,自己掰斷胳膊以掙脫的幹枯的身影。
"大師,"莫伊開口道,“咱們聊聊吧,你究竟想要我和我奶奶的血肉做什麼?”
大師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小姑娘,你倒是聰明。”
“不,是你太笨。”
“你以為,你利用灰影來恐吓村裡人,輕松就控制了整個村子,所以也可以輕松控制我和我奶奶?”
莫伊眼神依舊銳利,"回答我的問題。你想要我和奶奶的血肉做什麼?"
忽而話鋒一轉:“你知道嗎?其實事情可以很簡單。我還這麼年輕,不像奶奶,放血的話沒幾下就會死掉。我可以讓你使用我的血和肉,我們完全可以合作,畢竟我不像奶奶,對白狐神有着盲目的崇拜。我對這個村子也沒有任何感情,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要毀掉這個村落。”
大師沉默了一瞬,随後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有意思,真有意思。看來我确實低估你了,小丫頭。"
“你真的想知道嗎?"大師緩緩擡起頭,月光适時出現,照亮了他那張隻有一條裂縫的臉,"知道真相的代價可是很高的。"
"别拿這套來吓唬我,"莫伊冷笑道,"為什麼不試試和我的交易呢?
大師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壓抑着什麼,"聰明,太聰明了。不過,你以為隻有這些嗎?"
就在這時,地面開始震動,無數枯骨從土裡鑽出。莫伊站穩腳跟,絲毫不為所動。
"這麼多年來,從我奶奶身上獻祭得來的,”莫伊繼續逼問,"是不是就是用來控制這些東西的?"
大師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起來,"不愧是白狐血脈的傳人。沒錯,你奶奶的血肉确實有特殊的作用。但你知道嗎?你的血肉,價值可要比你奶奶的高得多。"
莫伊眯起眼睛,"為什麼?"
"因為,"大師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低沉,"你現在成為了真正的祭品。”
随着他的話語,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粘稠,莫伊感到每一口氣都難以吸進肺裡。她試圖開溜,卻發現自己的腳仿佛生了根,牢牢地釘在地上。
大師慢慢向她走來,每一步都讓地面震顫。随着他的靠近,莫伊看到他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仿佛無數的蟲子在他體内爬行。
"你想知道真相嗎?"大師低語道,聲音中帶着某種病态的愉悅,"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恐懼。"
他伸出手,那隻手在月光下顯得蒼白如骨。就在他即将觸碰到莫伊的那一刻,大槐樹突然發出一聲哀嚎,枝條如鞭子般抽打向四周,莫伊回頭去看,枯井内的水也蕩起波紋。
“好啊,白狐神突然願意保護她的子孫了!”
他一點也不怵,口中念誦着晦澀難懂的咒語,單手飛快結印,随着他的話語,一道道詭異的紋路在土地上浮現,形成一個複雜的法陣。
黑氣缭繞,陣法瞬間啟動,與此同時,山上突然響起了無數凄厲的哀嚎。莫伊擡頭望去,看到山頂上湧現出灰霧,如同雪崩般向村莊湧來。與莫伊在神隐中看到的相反,這裡,當霧氣落入村莊,則變成了一個個灰影。
這些影子飄忽不定,時而凝實時而虛幻,但每一個都比日常散落在村莊的多那些灰影,要散發着更濃重的死亡氣息。
它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沖進村落,所過之處,草木枯萎,飛鳥墜落。
空氣中腐臭的味道更重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腐爛。莫伊感到一陣惡心,但更多的是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恐懼。
她完全沒有感覺到到,從某個時刻起,她的一些情緒,感知,不再受自己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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