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裡家家戶戶的牆壁上都爬滿了藤蔓和青苔。地面上散落着一些被遺棄的生活用品,鏽迹斑斑的鐵鍋、破碎的陶碗,以及早已風化的木制家具。雞鴨豬圈全都空落落的,每一點都在告訴莫伊這裡是空村一座。
即便如此,莫伊還是先敲了門,才自己翻牆進去。
正如那些着裝各異的前村民,哪怕是同一間屋子,裡面的家居和風格都是不同時代的混搭。
左側,被黑布半蒙上的壁龛裡有一點潤潤的反光,莫伊走過去,試探地隔着布戳了戳才掀開。
“嘶!”她的手不知被什麼東西刮了一下,幾滴血随着她的動作落在壁龛裡的東西上。
裡面是一隻幾乎是神廟裡白狐像一比一縮小的白瓷神像,那滴血剛好點在眼睛上,頗有些妖異。
莫伊撿起黑布包裹住神像,連同在山上撿到的那些一起收進她剛剛翻出來的背包。
其他房屋也都大差不差,看來還是得找到家族的老屋才行,那裡肯定有線索。
她小心翼翼地走在狹窄的巷道裡,目光在四周不停地掃視,依然在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空氣中腐木的氣息還夾雜着淡淡的黴味越來越重,她忍不住把之前的“口罩”再戴上。
鑽過一條小巷,莫伊終于來到了一座廢棄的宅院前。
這間房屋的樣式不像奶奶的老屋,位置卻沒有錯。院門半開,門闆上滿是裂痕,仿佛隻要輕輕一碰就會散架。她推開門,發現院子裡雜草叢生,幾株枯萎的樹木在風中微微搖曳,發出低沉的“嘎吱”聲。
莫伊走進宅院,又想了想,按照奶奶的做法,把所有能挪動的石墩、木闆都拿去堵住門。
她往内拽了拽大門,巍然不動,她滿意地拍拍手。
轉身看到院子裡幹涸的魚池,她上前探看,沒想到這池子竟有四五米深。什麼樣的家庭會挖個這樣的池子?她想到奶奶那覆滿綠藻的臭水池,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屋内依舊昏暗潮濕,哪怕窗戶早已破碎。她依舊把窗戶給堵上了。
她在屋内四處查探,敲擊牆壁,發現一處牆竟是空的。
尋了半天機關沒有找到,她使勁砸了一下牆,竟直接把這牆破了個洞。
房梁上落下的灰糊了莫伊一臉,她咳嗽幾聲,随意抹了把臉,伸手把藏在牆裡的書掏了出來。
這是一本家族志。
開篇是村莊的曆史和傳說。
原來很久以前,這裡被叫做白影村。意為,在雪白色狐神的影子下生存的村落。莫伊一頓,突然想到這裡的縣城不就叫“百英縣”嗎?
她繼續閱讀,白狐神擁有雪白的毛發和如寶石般閃爍的眼睛,能夠預知未來和驅邪避災。她慈悲而威嚴,借由神婆傳達對善良的村民的關懷,和對不敬之人的嚴懲。
每逢滿月之夜,白狐神會降臨在神山的神廟前,為村民們帶來豐收和平安的祝福。村民們也會在神廟前供奉香火和貢品,表達她們的敬意和感激之情。白狐神的庇佑讓白影村繁榮昌盛,村民們世代相傳這一信仰,過着甯靜而幸福的生活。
莫伊想道,既然白狐庇佑村民,又怎會把那樣多的村民困在神山裡,像個走屍一樣存在?是村民們不再敬神拜神了嗎?還是說奶奶說的對,有新的存在傷害了狐神,也詛咒了村民?
故事結束在這裡,再往後就是她家族的傳承。
第一張就是一張人狐結合的,大概是“靈氣”在脈絡裡流動轉換的詳解圖。
狐神位于畫面的中心,心頭血從狐爪中心源源不斷地向環繞着她的女人們輸送。
得到了她的血的女人們,也獲得了一部分的她的法力。
她們通過孕育,向自己的女兒傳承最初的狐神之血。而獲得傳承的所有女人,都可以自發地從世界獲得靈氣。體現在圖畫裡,是她們從暗淡的小人,變成了一圈光芒環繞的存在。
莫伊看得入神,完全沒有注意到外面嗒嗒的聲音。
直到她感覺房間裡過于悶熱了,才擡起頭想擦一擦脖子上的汗。
兩三個攀爬在村民房屋外的灰霧人站在院落裡,不知道已經注視她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