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打不開。

垂頭喪氣地走回去，好吧，繼續搜證，繼續思考。

現在是剛過十點鐘，不管是按照哪個時間表來，都還有足夠的時間。莫伊還是按照之前的順序，先翻了床下，依然是那個紙盒，拖出來先放一邊；再打開衣櫃，這一次，衣服的種類多了不少，有許多漂亮的大碼裙子，看來屋主也曾有過熱愛生活的時候，裡面的保險箱沒有上鎖；其他地方也都翻了一遍，比之前多了很多有字迹和使用痕迹的書與筆記本等，都先拿出來，一會兒再看；陽台門依然打不開，但足夠讓人看清外面的垃圾是什麼——一堆堆蒼蠅圍繞着的外賣盒。

心裡有了新的猜想，不過還是準備先看了衛生間再說。房間裡的惡臭和積水皆由衛生間而來，她捏住了鼻子這才打開門。

“你好啊，抱歉打擾。”

莫伊對着浴缸裡已經有些腫脹但還不至于可怖到巨人觀地步的屋主人打了聲招呼。屍體和鬼怪哪個更恐怖莫伊不知道，但一想到可能幾天前這裡的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莫伊就覺得心裡感覺堵堵的。檢查一番，緻命傷果然是在腹部，兇器正沉在水底。一起在水裡沉着的，還有一個小小的鬧鐘。雖然不知道它們有什麼用，還是一起撈了出來。

沒有更多可疑的東西了。已經走出去了，莫伊又側身回來，将屋主人從浴缸裡拖出來，用浴巾蓋住了她的身體。

由于地上都是髒水，莫伊把所有的東西都在床上鋪開。按照慣例，還是先看日記。日記沒什麼變化，大概這種東西實在是bug，什麼細節都寫出來了，那還解謎什麼。廢紙裡多了減肥藥的盒子，而少了的那張滿是蝴蝶的紙出現在了某本書裡，像是被主人随手夾進去的。

其實屋主人愛看的大多數是輕松搞笑的暢銷書，一些嚴肅的經典著作則被翻了幾頁就再沒有痕迹了。還有幾本标題是“健康”、“減肥”的書，但它們也都是鼓勵人快樂的生活，用享受的方式健康減重，除了夾着蝴蝶紙的這本。

莫伊從未在現實中聽說過這本書，翻看了幾段，通篇都是令人不适的身材羞辱和以絕食放血等被杜撰出來的匪夷所思的自毀式方式來減重。說到放血，确實屋主的手腕上，有許多道傷疤。這麼說來，屋主當時究竟是有意識的，還是放血後精神恍惚之下捅向腹部？

肚子咕噜噜地叫醒了沉浸在思考裡的莫伊，雖然現在時鐘顯示才十一點半，但她本人是貨真價實地吃完一盤草後餓了六七個小時。等等，來到這邊，應該也還是要按照作息表來做事，可是，屋主人的屍體還在衛生間躺着，誰來給自己送飯？

電話？外賣？莫伊掏出手機，居然有了信号！可是定位無法打卡，她自然也就無法報警。她對着天花闆比了個中指。

她在房間裡找到了座機，毫無懸念，座機無法打通110，但是外賣可以。沒有忘記午餐的要求依然是健康，她從那些外賣訂單裡的商家信息挑了一家提供健身餐的外賣，撥了過去：“您好，我要一份雞腿沙拉、荞麥面和牛油果奶昔，加三倍雞腿肉。就送到……我家。”

下一秒，一份餐食就出現在了寫字台。而鐘表也自動跳到了十二點鐘。莫伊磨磨蹭蹭地就是不吃，果然，房間裡不詳的感受就又出現了。

好好好。莫伊一屁股坐下，邊吃邊在心裡暗罵這個鬼地方，好在沙拉味道不錯，至少肉還蠻多。吃飽喝足，莫伊覺得有點無所事事。

該解的謎題應該都解開了，接下來就隻是按照時間來度過，最後在睡夢裡回家，就像自己被從睡夢裡帶來這裡一樣。但——

睡不着啊！翻來覆去地，幹脆又掏出手機來玩，但很不幸，結束了點餐環節，手機信号再次消失。

雙手枕在頭下，莫伊對着天花闆發呆。說起來，這是什麼地方？既然能叫外賣，對面也有人回複，所以這并不是一個孤立的空間。如果它存在于一個更大的空間裡，那麼它又為何會被孤立？屋主人的怨念或者靈魂？可是，那要自己循環她的一天做什麼？

莫伊猛然坐起，她嘴裡嘟囔着，我要做運動了，時針竟然真的飛移到兩點鐘。站起來，裝模有作樣地耍了一套亂拳，算是通關。果真如此！

毫不猶疑地直接拿起日記，在心裡狠狠罵了一通那本破書，又發自真心地寫下：“我其實也挺美的，已經瘦了這麼多完全可以暫停休息一下嘛。我要吃好喝好，以後就算還要減肥也不能這麼折磨身體了呀！”

耳畔仿佛有風拂過，整棟房子再次響起振聾發聩的鐘聲。空間時間都被拉扯，整個人好像面團軟塌塌被揪成各種形狀，紅的黃的光點在眼前煙花一樣炸開。氣管裡的空氣凝固堵滞，張開嘴卻仿佛灌滿石頭無法動彈。難道想錯了？不，她已經熟悉了這裡的套路，就是要好事多磨。扭曲着手指，捏起軟綿綿的筆，莫伊感覺自己像是在臨睡前用熟面條抄語文作業，歪歪斜斜但無比堅定地寫着：“老娘不幹了！”

一切再次恢複平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手疼得發麻，莫伊這才注意到，剛剛實在用了太大的力氣，指甲全都折進了手掌心，鮮血直流。

作息表上在兩點和六點之間出現了一行新的字：“16:00 寫日記記錄生活”。時鐘也跳到了四點。

再次嘗試，果然，門已經可以打開了。

不過，莫伊沒有急着走。她撕碎了原本的那個作息表，房間又是一陣顫動，但并不能阻止她把新寫的作息表貼上去，新的作息表上多了一行：“16:30 出門散心好心情才能好生活。” 房間沒有什麼變化，她猜這是因為門已經打開了的緣故。

準備出去了，但她又停下了腳步。打開手機，果然又有了信号，再次嘗試報警，這一次，警察直接鎖定了這裡位置，一切順利。神色複雜地再走回衛生間，輕輕對着地面上的女人說，晚安。

不成想，一縷金色的光芒彙聚在女人的腹部，一隻漂亮的金色蝴蝶出現在上方。撿起它，莫伊愣愣的神情被鏡子所映照。

原來如此！

她把蝴蝶放進那個打開了的保險箱，輸入密碼5555，将它關上。如同在鏡花水月的另一邊一樣，但這次卻是柔和的暖光，保險箱自己打開，一雙胖乎乎的手遞出來一把鑰匙。接住它的一瞬間，莫伊倒地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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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是什麼美夢。

莫伊記不住夢境，她隻能感知到睡醒後依然狂跳不已的心髒。

她習慣性的閉着眼睛醒困，一隻手摸來摸去要找手機。

手機沒摸到，倒摸到了一個涼涼的東西。

不對。既然是考核，有開始通知，怎麼會沒有結束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