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近梁詩璐很少和歐影珊說起尹嬰甯的事,被什麼人詢問到,她也隻會說那姑娘挺老實本分的隻會悶聲幹活,從來不會做出格的事。
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孩四處打工、小心翼翼地在這世界上活着。結社沒有放過她反而還監視她,實在不應該。
有時候梁詩璐覺得,尹嬰甯讪讪陪笑的樣子和梁詩瑛小時候真像。梁詩瑛的身體不好,總是給家裡添麻煩,她卻知道自己不能再哭鬧喊疼喊難受讓家長和姐妹心煩,隻能強忍病痛露出尴尬的笑容。
不同的是,梁詩瑛身邊有梁詩璐。梁詩璐為了梁詩瑛殺死了因為不願意掏錢給詩瑛做手術、把錢全用在賭|博上的畜生父親。小甯身邊什麼都沒有。
直到今天……她看見小甯帶着一個看起來高高瘦瘦身姿挺拔步伐生風的女人光顧咖啡店。其實小甯的個子也很高,但站在那女人身邊就莫名矮了一截。那女的坐在角落裡開始用電腦查閱什麼,小甯翻閱了一會兒手機後來到櫃台後開始鼓搗那台用來打印明信片的打印機。看起來兩個人各忙各的,不過梁詩璐注意到小甯的目光時不時落在那個鐵塊一樣的女人身上。
偶爾,阿瑛看阿璐的目光也是這樣的。隻有在意才會這麼關注對方吧。
梁詩璐真心為目光裡多了些歡喜的尹嬰甯高興。所以歐影珊說梁琪賣信息給托特工程,托特工程想弄死那個女人、而小甯正好和那女人在一起時,梁詩璐真心為二人……不,為小甯捏把汗。
梁詩璐也不在乎那個女人是什麼身份、做了什麼惹到了梁琪和托特工程,反正小甯看她的目光閃閃發光、那鐵塊似的堅硬冰冷的女人和小甯說話時語氣柔和嘴角還會帶點笑意。至少她們還是稍微在乎點彼此的。在這個惡臭的城市裡有什麼人能在意你是一件幸福的事。
反正梁琪沒有剝奪小甯小小幸福的權力……公司?結社?去它的吧!公司和結社又沒為小甯做過什麼,反而視一個沒有依靠的女孩為眼中釘。
人前窩囊的咖啡師突然踉跄前撲跌倒在泥水裡。躲在大樹後的莫西幹對着她打光了突|擊|步|槍一整個彈|夾的子|彈。
“西蒙斯軍事國際的流體防彈衣!賣了夠全隊采購預算的了!”莫西幹扔掉槍脫掉累贅的防彈衣,這時候近身格鬥比槍有用多了。
頭盔機車服防彈卻不減震。莫西幹腦子裡有十幾種方法讓這個來路不明的殺手去死了。他一腳踹在梁詩璐的頭盔上,咖啡師的頭與地面碰撞,兩眼冒金星倒地不起。梁詩璐平日裡也就對付那麼一兩個結社的打手,在流體防彈衣的保護下她可以說是無敵。奈何結社的打手與雇傭兵的實力天差地别。
她頂着羊屎蛋的射|擊、用光了整個彈|鼓才打死對方。她本想找到小甯後用武器掩護帶着對方逃跑,奈何那個雇傭兵糾纏得厲害,拖延了她好幾分鐘、浪費了全部子|彈。
現在武士刀脫手,成了敵人的武器。
莫西幹一腳踩在梁詩璐的肩膀上,舌尖舔着牙齒,将長刀對準她的心髒。
“Hey,baby!讓我捅穿你再看看你的臉蛋長什麼樣!”
刀尖抵在流體防彈衣上,以極慢的速度向下發力。那利刃慢慢刺破表層皮革,刀尖逐漸沒入衣服。
流體防彈衣不是沒有弱點,隻要尖銳的物體以夠慢的速度紮進去,就能捅穿它。
梁詩璐擡起手腕想要去握住兵刃把它拔出去。莫西幹看穿她的意圖,用髒污的皮靴踩在咖啡師不那麼粗壯的右手腕上,伴随着咔嚓聲,梁詩璐的腕部骨折。
“唔——”雙重的疼痛使梁詩璐忍不住哼出聲來。骨子裡的倔強讓她不願意大叫引來更多的人。
刀已經刺穿了防彈服,鮮血順着皮衣流淌,混着大雨浸濕了土地。
兩人明顯感到刀尖觸碰了梁詩璐的肋骨,莫西幹準備将刀把轉了個方向,一刀插入梁詩璐的心髒。
梁詩璐的全身都在疼,她覺得單憑左手握住刀刃堅持不了多久。莫西幹想要更快一點,索性掏出後腰上的手|槍,準備打碎梁詩璐的左腕。
雨水落在頭盔的防風鏡上,模糊了梁詩璐的視線,她看見那個該死的男人子|彈上膛,然後……
驟地,那男人的槍口并沒有對準自己,而是反手快速瞄向另一個方向。梁詩璐甚至不用扭頭看向那方向——來者閃電貼近莫西幹,用一條藍色絲巾絞住雇傭兵的手腕,左手順勢繳槍帶倒莫西幹的同時,右手接住手槍單手拆彈夾卸槍。
長刀終于拔了出去,梁詩璐捂着傷口慢慢後挪。
是和小甯一起來咖啡店的那個女人。
賴秋葵将濕漉漉的劉海撩起來露出額頭。背頭的女人在雨中逐漸散發出熱氣,此時她的體溫高得驚人。
雇傭兵裡有一個狙擊手,那狙擊手用熱成像瞄準鏡觀察到了雨中的每一個人。賴秋葵為了接近狙擊手野兔,用了特别的方法壓制住心跳、減緩血液流速,體溫降到與周遭環境相近。如此才将那個士兵抹了脖子。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士兵牌落在莫西幹面前。代表着這個藍衣服看着斯文的女人在殺了四個同伴。
加上被機車女掀飛頭蓋骨的羊屎蛋,莫西幹不敢相信七分鐘内八人小隊死了五個人。
“Cool,你能一槍打飛火|箭|彈,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來玩玩吧妹子,在那之前和我說說你怎麼殺的野兔、山豬、牛皮糖小子和隊長。”
“除了狙擊手讓我費點時間,别的沒什麼可說的。狙擊手應該在作戰前撒好尿,我聞到了他的尿騷味找到了他。”
“你是狗鼻子麼?”莫西幹做了一個勾引的動作。
“比一般人靈敏一點,而且當時順風。”
賴秋葵蹬步助力,箭步上前騰空而起,用八臂拳的招式、一記膝襲頂在上前揮拳的莫西幹的太陽穴上。莫西幹倒地前賴秋葵探手用爪子刀割斷他的頸部動脈,同時輕輕将雇傭兵的頭按向傷口一側防止動脈噴血濺到自己身上。
快、準、狠,且幹幹淨淨不留痕迹,這才是真正的殺手。
梁詩璐忘記了疼痛,開始思索是不是應該把小甯帶離這麼個下手狠毒殺人無情的人。
賴秋葵不去看地上的屍體,自顧自地脫去外衣。她的裡面穿着白色工字背心,露出的肌膚上有各種各樣的傷疤。此時她肌膚粉紅,身上的熱氣比之前更勝。
“先用這個捂住傷口吧。”賴秋葵遞給梁詩璐自己的外套。
“你知道我是誰?”梁詩璐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我嗅到了你身上的藍山咖啡味。”賴秋葵說,“咖啡店的貨架上沒有藍山咖啡,但你身上的藍山咖啡味很重。”
“藍山咖啡在觀河賣不出去。我妹妹喜歡藍山咖啡。”梁詩璐一手用衣服堵住自己的傷口,一手摘掉頭盔,露出自己那慘白的、帶着點小雀斑、鼻血橫流的臉。
“你還好麼?”
“乳|腺很脆弱的,現在它被紮穿了。”梁詩璐開了個玩笑,“外傷沒什麼事,但是我感覺我肋骨紮進肺裡了……”
說罷,她噴出一口鮮血。
“我會想辦法帶你去醫院,先去基金會做個應急處理。”賴秋葵皺眉,如果不先處理一下梁詩璐的内傷,她恐怕挺不到救護車的到來。
“小甯呢?”被攙扶着的梁詩璐用最後一點力氣問道。
“她和奧托家的……博士,以及博士的秘書在一起,很安全的。”賴秋葵的聲音柔和,仿佛與方才的殺神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