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年回想那天他剛好也問了他同學這個問題,于是回答沈筠說:“好像是大屏幕出了問題,就那個可塑形大屏幕,說是材質特殊,要專門産地星球,也就是日石星的修理師來修理。”
“要修整整三個月?”
“這誰知道呢?”江逸年聳了聳肩,他對這種事情沒什麼興趣,知道了個大概後也沒深究。
沈筠在心裡把這事記下了,見江逸年沒有要接着說下去的意思,他也就沒再多說,側着頭看向窗外。
懸浮車勻速地行駛着,穿過一條又一條縱橫交錯的街道,離開熱鬧的南斯小鎮,到了一片還算安靜的排屋。
兩個人一人一邊開門下了車。
沈筠那側離季昌平家大門近,江逸年繞了一圈站到沈筠旁邊,視線落在了前者的腦袋上。
沈筠的頭發不長不短,發絲柔軟,剛剛靠着懸浮車後排椅背摩擦了幾下,有幾縷頭發因為靜電而翹了起來。
白毛兔子毛發旺盛,好像也是這樣容易炸毛……
江逸年盯着他的頭發看了好一會兒,沒忍住伸手揉了揉沈筠的後腦袋。
嘶——比想象中紮手。
正低着頭用通訊手環聯系季昌平的沈筠感受到觸碰立馬回過頭:“你做什麼?”
“沒什麼。”江逸年收回手,“就是……我覺得你很像我養過的那隻兔子。”
“你可真會覺得。”
沈筠輕咳了一聲,撇過頭摸了一把額頭不存在的汗,養過的那隻兔子,這幾個字聽上去也太吓人了。
好在季昌平這時候出來了。
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帶着滿面笑容迎接兩個年輕人進了門。
季昌平住着獨棟的小三層,比起江逸年家的花園别墅是差了點,但就老爺子一個人住也綽綽有餘,甚至還有點冷清。
一樓的客廳倒是很大,想必平時會有不少類似江明謙那樣的文友過來說話解悶。
季昌平剛招呼江逸年和沈筠坐下,緊接着家政機器人端着兩杯水送過來了。
這個機器人外表有些磨損,看得出來老爺子用得挺久了。
“季爺爺沒有找專門家政人員麼?這個機器人好像有些舊了。”江逸年接過機器人的兩杯水,遞給了沈筠一杯,轉而問季昌平。
“這是舒言剛出道那年幫我定制的,質量挺好的沒有壞過,就沒想着換,”季昌平邊說邊看着機器人送完水又回到原處,轉頭問,“你們,是找我有事?”
沈筠剛想說是,被江逸年攔了一下,然後就聽見他說:“這不是來謝謝您送我們您孫女的演出票麼,體驗感特别好,您孫女啊特别厲害。”
老爺子聽到江逸年誇季舒言就立馬笑了,眼角長皺紋堆在一起,笑得看不見眼睛:“你們這倆孩子這麼客氣做什麼,還特地跑一趟,都是小事。”
“不不不,”江逸年說,“但凡涉及心意那就都不是小事。”
“你跟你爺爺不愧是爺孫兩,這話我在他那裡聽過一模一樣的。”
江逸年挺會跟老人家聊天,跟季昌平一來一回聊了好幾句,眼看話題就要撇開季舒言的時候,沈筠的手臂被江逸年輕輕地撞了一下,擡眼看見他給了自己一個眼神。
沈筠立馬心領神會:“季爺爺,季舒言她平時都很忙吧?”
“是啊,我有快三個月沒見過她了,這次回來開演唱會,估計也是太忙了,我都還沒見過她,這孩子忙得連消息也不知道給我發一個,就連送你們的那個票,都是她的工作人員給我發送的。”季昌平提起季舒言,語氣是自豪夾雜着嗔怪,沈筠在他的話裡捕捉到了關鍵詞:又是三個月?
他又問:“季爺爺,您和季舒言關系怎麼樣?”
“舒言她父母走得早,是我和她奶奶把她拉扯大的,她奶奶走了也有五六年了,是舒言出道的前一年走的,舒言是個很孝順的孩子,怕我一個人孤單,之前跑通告再怎麼忙也一定會給我打通訊的。”老爺子剛才還挺驕傲的語氣現在有些耷拉下來。
“那這次回來,她還沒有給你打過通訊?”
“她工作忙,我也不怪她,總要給年輕人自己的空間吧。”
可是這不對吧,向來孝順的季舒年在離家不遠的地方開演唱會,有時間出來修話筒,沒時間去看她孤寡的爺爺。
“那她有以前的照片麼?”沈筠一說完心覺有些冒犯,又補了一句,“我有個朋友很喜歡她,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我手頭就有。”
季昌平擺擺手,把老人通訊手環裡的相冊調出來,裡面有一個文件包寫着“舒言”,裡面全是季舒言的照片,按照從小到大的順序依次排列,從兩歲開始到季舒言出道那年結束,沈筠看得很仔細,照片像個完整的成長鍊,可以看出季舒言的模樣基本沒什麼太大變化,溫柔清麗,她的眼睛也一直是圓潤明亮的杏眼。
沈筠目光浏覽着這些照片,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恍惚,昨天在修理店裡季舒言那雙上挑的丹鳳眼是他看錯了。
江逸年握着杯子,從沈筠接過話茬以後,他就沒再說話,捏着杯子手柄看着沈筠和季昌平交談。
兔子認真起來……還挺認真的。
他邊這樣想,邊喝了一口杯子裡的水,然而下一秒,江逸年感受到了不對勁,這杯子裡水也太燙了!
嘴比腦快地直接噴了出來,噴的時候怕噴到老爺子,還特意歪了歪頭。
然後……
旁邊的沈筠被他噴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