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到家,老爺子就把沈筠拉到了書房,讓他在品茶區坐下,上次沈筠來的時候還沒注意,老爺子書桌背後的那面牆上挂着一幅畫,最下面的落款是江明謙,是老爺子的名字。
那名字寫得流暢有力,應該是出自老爺子自己的手筆。
沈筠在看那幅畫的時候,江明謙自己繞道去拿書桌上的盒子,掀開蓋子把裡面的東西露了出來。
就是沈筠用自己的兔毫修好的那隻筆。
“阿筠啊,這支筆你是拿什麼修好的。”江明謙把這支筆拿過來給沈筠看。
“是有什麼問題麼?”沈筠一下子有些緊張,畢竟原先那隻筆用的是月神星白毛藍瞳兔的長毫,被他修理過後,現在的筆毫材料來自他自己。
“沒有任何問題,”江明謙看向沈筠的眼神多了幾分贊許,他豎起大拇指,“甚至這支筆的筆毫比原先的還要好。”
啊?
比原先的還要好?
我這隻月神星普通兔子的兔毫比白毛藍瞳兔的兔毫還要好?
“您意思是,這支筆的筆毫比原先的還要好?”沈筠像是不确定似的又問了一遍。
“是啊,是比原先的好,”江明謙微皺着眉,“你這孩子年紀輕輕怎麼還耳背呢。”
“噢……就是有點不太相信自己。”沈筠不太自然地解釋。
“你得自信啊孩子,我也認識不少修理師了,我敢說,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一個人的手活能比上你。”江明謙加重了後面這句話的語氣,“太精細了。”
沈筠不太擅長接受熱情,也不太擅長接受誇獎,更接受不了熱情的誇獎,所以他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接江明謙的話。
好在,徒步走回來的江逸年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江少爺推開書房的門:“爺爺……”
“喲,你回來了?下去幫幫你張姨。”江明謙朝江逸年擺擺手。
還沒來得及坐下的江逸年:“……爺爺你能不能讓我先歇會兒。”
“坐沒坐相,”江明謙一巴掌打在癱在沈筠旁邊的江逸年小腿上,“晚上你季爺爺也要來家裡吃飯,可别又被他笑話了。”
“季爺爺?”這話是沈筠問的。
“是這樣阿筠,這個老季算是我的文友,他知道我的硯台和毛筆都是你修好的,有些事情也想來請教請教你。”江明謙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剛才沒來得及跟你說,你不介意吧?”
啊?我介意也沒什麼用吧,而且最重要的是可我其實對書房用品一竅不通,我是開了外挂才把這兩件物品修好的啊!
……
“你能不能先坐下來?”江逸年仰躺在沙發上,看着沈筠抱着胳膊倚靠在窗邊,從進這個房間開始,他一直維持着這個動作。
他們兩個到江逸年家是半下午,距離吃飯還有段時間,江逸年原本是癱在江明謙書房,被江明謙趕了出來,江逸年索性把沈筠也拉走了。
江逸年把沈筠拉到了他自己的房間,時隔三個月,沈筠再次來到了這個房間,他粗略地掃了一眼,好像和之前沒什麼變化,甚至江逸年的床邊,依舊那保留着一個兔子窩。
“如果我現在就走了,你是不是會被你爺爺罵得很慘?”沈筠轉過頭看江逸年。
“好好的為什麼要走?”江逸年不解。
“你爺爺書房的那些東西,我不懂。”沈筠實話實說。
“不懂?不懂你還能修好?”
沈筠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能非常生硬地轉移話題:“你那個兔子窩還保留着?”
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癱着的江逸年聽到這話突然坐了起來,望向那個沒有兔子的兔子窩:“是啊,一直都沒舍得丢,說不定哪天他就自己回來了。”
這少爺挺長情,不過恐怕是沒有這一天了,沈筠心說。
江逸年盯着那個兔子窩看了一會兒,轉回來看見沈筠的表情依舊不太好看,以為是他還在為江明謙文友的事情苦惱:“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要是真說不上來給我個眼色,我幫你糊弄。”
“那個季爺爺是什麼來頭?”
“我爺爺這兩年交上的好朋友,我也沒見過幾次,不太熟。”江逸年說,“聽我爺爺提過幾句,說也是一個人在家無聊,去參加什麼文友交流會認識的。”
“一個人?他家裡沒有别人?”
“好像就一個孫女,還是不常在家的那種,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沈筠還想問些什麼,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接着出現了張雅的聲音:“逸年、阿筠,老爺子說季老爺子提前來了,叫你們兩個下去。”
“來了,”江逸年應道,少爺終于願意站起來了,他拍了一下沈筠的手臂,“走吧。”
沈筠愣在原地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