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禮說,顧朝雪幼時與公雞鬥過架,被公雞啄了好幾口後慘敗,自那之後看到公雞便會不自覺地渾身發抖,牙齒打顫。
果不其然,朕看見顧朝雪渾身一抖,然後便立馬盯向門的方向,見沒有公雞才松了一口氣。
他又看向朕,要笑不笑道:“殿下,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朕揚眉:“誰跟你開玩笑了,老實點兒,不如實招來,本宮立馬讓人放公雞!”
禦膳房可多的是呢!
顧朝雪聽到公雞又是一哆嗦,冷汗岑岑:“殿下,您這是要臣交代什麼?”
朕也不賣關子:“我們今日去的地方,你都知道些什麼?”
顧朝雪一愣:“什麼知道些什麼?”
朕眉頭一皺:“還裝?還要本宮說得再明白些嗎?”
顧朝雪面上陰晴不定,似是在斟酌些什麼,又看朕與江禮二人氣定神閑,便老老實實地将他隐瞞的全交代了。
原來,那間賭坊裡的,關于什麼“上六下七”“上五下六”的暗語竟是在朝中的職位。
上六下七,六品至七品的區間。
上五下六,五品至六品的區間。
這些人竟敢将朝中職位明碼标價!
豈有此理!
朕雖然怒火中燒,卻也沒有直接帶人封了那座賭坊,畢竟不能聽信顧朝雪的一面之詞,需要切實的證據。
朕一邊注意着朝中的動靜,一邊留意着賭坊,終于,讓朕逮到了一個整日遊手好閑啥都不幹的——新任的吏部員外郎。
确定之後,我們三人将那人堵在了一片鮮少有人經過之處。
朕磨刀霍霍,朝着那新任的員外郎,那員外郎面相怯懦,看着朕瑟瑟發抖,戰戰兢兢:“太子殿下,您,您這是……”
朕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問道:“本宮記得,你是不久前剛上任吧?”
“是,是。”
朕的笑愈發和善了:“是誰舉薦的你呢?”
那人咽了口唾沫,道:“是,是臣自己謀的官職。”
“哦,是嗎?”
朕做了然狀,又道:“可據本宮了解,你家世代為商,你也并沒有考取功名,若是既無舉薦,也沒有參加供職考核,你是怎麼為自己謀官的呢?”
員外郎怯懦道:“臣是通過了吏部的考核。”
朕接過身邊江禮搜查的資料,展開讀給他聽:“曹思兆,京城人士,家中世代經商,雖富不可敵國,但也在北方小有資産,父母觀其并無經商頭腦,便花天價在賭坊買下一個從六品小官,希望你日後位極人臣,是也不是?”
曹思兆聞言,目光閃躲,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
朕将資料扔到他身上,厲聲道:“如實招來,你們是怎麼與那間賭坊做的交易?”
曹思兆吓得一個哆嗦,便全都招了。
曹思兆本人性格内斂,寄情于山水,多愛遊玩,因家境殷實,父母也未對他有太多要求,但近幾年,他的父親想将家業托付給他,卻沒曾想曹思兆的父母混迹商道,卻生出個沒頭腦的實誠孩子,難當重任。
本想讓他考取功名,好歹也能光宗耀祖,但曹思兆對于學習之事也是一知半解,無法,便想着為他買一個官位,好教他有個立身之本。
至于他說的通過入職考核,完全是有人給他放了水。
雖然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可若是朝中官職都是如此,那大凜怕也是敗絮其中了。
這時,顧朝雪察覺不對,問道:“是哪位大人讓你到吏部供職的?”
“這……”
見他半天說不出什麼,朕便作罷了,反正想問的也已經問到了,朕讓他先在吏部呆着,皆下來便去向父皇禀明,去封了那間賭坊。
朕對江禮二人道:“此事非同小可,但隻查封那間賭坊還不算結束,還得查出是誰在擾亂朝政。”
江禮道:“這件事交給我們吧,殿下先去向陛下上奏。”
朕看向江禮,點點頭:“好。”
朕将查出的結果上報給父皇,父皇得知後,終于是讓人查封了賭坊。
與此同時,江禮在吏部恩威并施,借着朕的名義審出了當時給曹思兆放水之人,根據大理寺審理,那人曾受恩于兵部尚書,而那間賭坊買賣官爵的對接人亦是兵部尚書。
次日上朝,朕将這一事宣之于衆,當衆問罪兵部尚書。
尚書見事情敗露,卻是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當即承認,卻據不配合審問,父皇便将他押入大牢,待抄了尚書府再做論斷。
至于那些憑着賄賂或走後門在朝中任職的,被父皇一律辭退,整治了朝中的不正之風。
事情如此順利便結束了,朕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還沒等朕好好琢磨,朝堂之上便又有議論了。
父皇說,此事多虧朕與江禮、顧朝雪三人多日奔波,要嘉獎我們。
嘉獎無非是升官賞錢,朕沒什麼好升的官,父皇便賞了朕很多好東西,要給顧朝雪和江禮升職。
顧朝雪拒絕了:“多謝陛下聖恩,隻是臣的父親已然年邁,還需臣的助力。”
父皇聞言也不勉強,想着戶部無人,便道:“江禮……便擔個戶部郎中曆練一番吧。”
江禮聞言,還未說話,朝中便有人道:“陛下,萬萬不可,這江禮是罪臣之子,留在殿下身邊已然是不合規矩,怎能越級升官呢?”
朕一聽,不樂意了:“我們大凜曆來都是選官選賢,江禮是江禮,江擎是江擎,江禮此番出了不少力,為何不能授予官職。”
那文官被朕怼的沒話說,卻仍舊固執己見,而朝堂之上也有人附和:“陛下,當年江擎私藏官銀不是小事,還請陛下三思。”
這件事時隔多年,再次被提起,一時間朝中靜默。
父皇思慮良久,道:“此事就此作罷,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