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張那天,酒水半價,靈水村愛喝酒的不愛喝酒的人都跑來湊熱鬧。
新鋪子就設在村口的槐樹旁邊,地方不算很大,但裡賣的酒品種多,除了喜相逢,還有各種各樣的果酒和糧食酒。
秦老闆親臨現場,小午和玄境帶着招财前來恭賀。
李大娘拉着小午問為何不繼續釀酒了,又盯着她的肚子仔細瞧了好幾眼,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午懷孕了......
小午哭笑不得,倒也沒有解釋,隻說釀酒太累,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李大娘若有所思地點頭,開始十分嚴肅且好心地勸告——山洞潮濕又陰暗,山上蛇蟲鼠蟻又多,住久了對身體不好,平時要多曬太陽、多走動、适當吃補品,身體養得好日後才能少受些苦......
小午笑笑不說話,悶頭灌下兩大碗酒,李大娘才知道自己多想了。
山上的酒不釀了,玄境變得完全空閑,整日陪在小午身邊。
下雨的時候,兩人煮茶、對弈、彈琴、玩牌九,不分俗雅,也沒有賭注,因為小午總是賴皮。
天晴的時候,玄境帶她去鎮上吃好吃的,陪她去海邊看落日,甚至跟着漁民出海打魚。
海上天氣陰晴不定,風浪又多,從前鹿父鹿母在世時,絕對不允許小午嘗試的事就是出海。
小午雖然性子皮,但知道父母确實十分擔憂她的安危,最多隻在海邊撿撿貝殼螃蟹。
小午三輩子第一次跟着漁船駛入遼闊的大海,許是運氣太差,遇到了狂風暴雨。
天黑得不像話,豆大的雨水砸在甲闆上,像釘釘子一樣要把木闆擊穿。
海水傾翻,巨浪席卷,船帆已經收起,但看起來仍然有可能支離破碎。
周圍的人都牙關緊咬,一臉緊迫,小午不會劃水,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本也應該畏懼,可奇怪的是她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有些興奮。
小午看向身旁的玄境,見他一臉平靜,淡定得好像入定的僧人,不禁失笑。
玄境用眼神問她笑什麼,小午在他手心寫:“我好像不太正常。”
她本來想寫“我們”,但是轉念一想,玄境四處遊曆,這種風浪對他而言可能隻是小場面。
不正常的隻有她自己。
玄境在她手心回寫:“有人天生勇敢。”
兩人雙目對視,手指挨着手心,酥酥麻麻的觸覺順着指腹流淌,蔓延在四肢百骸裡,小午匆忙撤回了手。
一個巨浪将船卷向高處,小午站立不穩,差點像個球一樣滾出去,好在玄境反應快速,一手拉住船柱,一手将她攬入懷中。
小午本來平靜,入懷的一瞬間心開始咚咚跳個不停,她馬上安撫自己:“這浪也太吓人了!”
風暴過後,藍天重現,大海變得溫柔又靜谧。
躺在甲闆上裡漁網裡,五顔六色的魚活蹦亂跳,大豐收的一天。
黃昏時分,兩人回到山上,渾身皆濕漉漉的。
小午拿好衣服,準備沐浴。
從前浴桶放在山洞最裡面,若是關上門不燃燈,裡面基本伸手不見五指。
瑞葉走後,小午便将浴桶搬到她住的房間裡,隻要将門窗鎖上,比在山洞裡洗得舒服。
小午绾好頭發,拿上幹淨的衣服,準備泡個冷水澡,卻遺憾地發現水缸裡的水已見底。
她隻好放下衣服,提着木桶出去打水。
山洞附近有一條小溪,沿着小溪往上走,是一道三尺寬的瀑布,那是溪水的源頭。
終年的水流沖刷,瀑布底下形成一個小潭,潭水清涼潔淨。
小午出門時已不見玄境人影,擔心他在此處洗澡,隔着潭水一丈遠的距離便轉過身去,大聲提醒自己來了,讓他穿好衣服。
等了好一會兒,小午才回轉身來,往潭那邊逡巡一圈,發現沒有人在,舒了一口氣。
來到潭邊後,她仍然不放心,四處仔細查看,确認地上沒有衣服,才最終放下警備的心。
夕陽的光打在山壁上,給清涼的溪水增添了一絲暖意。
小午坐在被陽光圈住的岩石上,脫掉鞋子,愉快地踩了會兒水,
林間蟬鳴聲不斷,樹葉子閃着金粼粼的光,有風拂過,山林開始歌唱。
小午收回腳,穿好鞋子,将木桶下放到潭水裡。
水汽飛舞,翻滾的白潭下,突然冒出一顆黑色的頭顱。
熟悉又俊朗的面容浮現在眼前。
玄境站起身,水滴順着發絲往下流,先是輪廓清晰的下颌,再到寬闊的肩膀,一部分順着結實的手臂滑下,另一部分沿着緊實的胸膛,墜入線條畢現的腰腹。
潭水及腰,玄境赤裸上半身而立,落日打在他身上,猶如金子一樣在發光。
小午如遭雷劈,渾身上下隻剩眼睛能動。
她眨巴雙眼,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又慌忙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