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
招财安靜地躺在小午身旁,小午聽着雨聲,不斷回憶起玄境那句剛說完就立馬成真的話。
也許會下大雨......也許會下大雨......
然後晴朗的天空立刻下起傾盆大雨......
即便玄境重申了一次身份,小午還是免不了懷疑。
這世間大抵是有神明的,她從前不相信,但是輪回兩世,還帶着記憶,她卻不能不信。
所以,玄境是什麼人?
天上的神仙麼?
***
鄉試就在明年,雖然在衆人眼中,周敬是靈水村的佼佼者,可是他能夠感受到,越想往上,學習起來越發吃力,因此隻能越發的刻苦。
周敬将自己關在屋裡,昏天黑地地背誦練習,不論寒冬酷暑,一刻也不曾懈怠。
眼瞧着還差幾天就是與小午的婚期了,周敬決定這段時間稍微松泛一下,往家裡轉了一圈,才發現什麼都沒置辦,母親每日臉色也不太好。
周敬以為出了什麼事,拉着母親急切詢問。
孫氏明白這件事瞞不住,幹脆直言:“你跟那丫頭的親事黃了。”
周敬怔怔看着孫氏,似未反應過來,半晌後才問:“為什麼?是不是小午出了什麼事?”
自鹿父鹿母過世後,周敬一心紮在學業上,幾乎足不出戶,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小午。
他不知道張鵑花偷小午的錢,不知道小午與兄嫂分家,不知道小午出村闖蕩,也不知道小午現在住在山洞裡。
孫氏看着單純如水的兒子,滿臉無可奈何。
周敬在讀書一事上從不需要人操心,但對小午,就像傻子一樣,從來就一根筋。
周敬小時候性子溫和,甚至有些懦弱,常受小午欺負,打不過就回家告狀。
孫氏多次為他的事跑到鹿家去理論,讓鹿父管教好女兒。
可周敬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過不了兩天又屁颠屁颠跟在小午屁股後面跑。
孫氏憶起往昔,頭止不住地搖,現在周敬長大了,得讓他看清真相,讓他徹底死心。
孫氏道:“小午現在跟個男人在一塊,前些日子她就嚷嚷着要退親,顯然不把你當回事。你個傻小子,還惦記着她做什麼。”
此話似乎一道晴天霹靂,将周敬劈得呆若木雞。
跟一個男人在一塊,要退親......
不可能,小午雖然性子淘氣,可品性純良,絕不會随随便便同男人在一塊。
周敬猛然回過神來,道:“我不相信......小午不是這樣的人!”
孫氏苦口婆心道:“兒子,你醒醒吧,這種事,娘怎麼可能騙你?”
“退婚和退金,都是那丫頭提的。你難道不知道,那丫頭從小就跟頭犟驢似的,一旦決定的事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她既然提了,這婚事就絕對成不了,由此也能看出,她對你對周家半分情義也無!不過,你也莫太放在心上,此事娘正在想辦法。總之,你好好念書,等中了舉人,且瞧着她後悔去吧。”
周敬跌坐在椅子裡,失神道:“我不相信,不相信......小午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他一直很聽孫氏的話,這會兒卻不斷質疑和反駁,惹得孫氏臉色發白,指着他的鼻子道:
“供你讀了這麼多年書,你是不是讀傻了,連娘的話都不信!實話告訴你,這丫頭一年前就與她哥斷了親,現在不要臉地跟着一個小白臉住在後山山洞裡!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情有義?你若非不信我的話,就親自去看看,也好早點醒悟!”
周敬聽完孫氏所言,踉踉跄跄站起身來,回房間揣上一本書,直奔後山。
孟小蘭正在前院喂雞,見周敬穿了件褐色袍子,急匆匆從家中走出來,連忙放下手中的雞食碗,在院前攔住了他。
周敬很避嫌地與之拉開距離,孟小蘭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又很快恢複過來,手往衣擺上擦了擦,問他要去哪。
周敬頓了半晌,才說去看小午。
孟小蘭熱心道:“她住的地方有點偏,我帶你去。”
周敬一心要見小午,遂沒有拒絕。
兩人來到山洞前,小午正躺在石塊上,眯着眼睛曬太陽。
柔軟的陽光從樹葉間漏下來,落在她臉頰上,給本就白淨的肌膚鍍上一層瑩潤的光,更顯溫暖透淨。
周敬突然覺得腳步變得十分沉重,竟怎麼也挪不開。
還是孟小蘭率先開口叫醒小午,小午才慢悠悠從石頭上起了身,一臉迷茫地看着兩人。
“今天又是來找茬的?”小午清醒過來,唇角帶着輕蔑的笑意,話裡話外都是自我防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