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潭年紀大些,已經十五,平日都在宗學裡上課,學習四書五經。但聽他的意思,宗學裡的老師平時照本宣科,學的東西也就那樣。
沈知瀾發愁,等他進了宗學讀書,不會也是這樣吧?那能學到什麼東西?
他正想着,院子的大門口突然傳來高昂的呼聲:“梁長史到!”
話音剛落,登時在人群裡炸開了鍋,衆人都在驚呼着:“梁長史到了?”
“他怎麼有空來?”
擁擠的人群裡硬是開辟出一條小路,讓梁長史能夠通過。
梁長史走到今日宴席的主人沈紋面前,行了個半禮,還沒等他動作,沈紋已經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梁長史肯來這一趟,真是蓬荜生輝啊。”
梁長史面上帶着柔和的笑:“您真是說笑了,在下不過是一屆屬官,哪算什麼?隻能替王爺跑跑腿,傳傳口信而已。”
他回身從仆人手裡拿過蓋了紅布的托盤,親熱說:“王爺事務繁忙,無瑕顧忌宗族兄弟間的宴席,隻能派我過來,略贈薄禮,還望不要見怪啊。”
“哪裡哪裡,王爺為了咱們茂州的平安夙興夜寐,怎麼好為了小二的生辰而耽誤王爺的時間呢?”沈紋嘴上說着客氣話,實際一扶托盤,就猜到這是什麼。
銀子,沉甸甸的銀子!
沈紋笑的嘴咧到後腦,一連聲請梁長史上座,梁長史再三謙讓,坐在主位的下首,跟其他人談笑風生。
沈知瀾看到這裡,不免有些佩服,這位梁長史是個能屈能伸的人才啊。
在藩王的府邸裡,為了維護地位和處理各種宗藩事務的需要,設了長史一職,領正五品的俸祿,等同于王府的大管家,可比他們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宗親,尊貴體面的多。
即使是知府大人,也不敢輕易怠慢這位。
但梁長史平時依舊是不亢不卑,笑面迎人,所以人緣頗好。
主位上熱鬧非常,而看完這場戲的沈知瀾咂舌:“乖乖,我總算是懂了為什麼紋堂叔愛請客了。”
親戚不能丢了面子,送的禮物自然要多,如果再碰上茂王心情好,那肯定少不了一份薄禮。
對茂王說是薄禮,對他們來說就是厚禮啊!剛才那麼一瞄,沈知瀾能夠斷定,至少也有二十兩紋銀!
真是思路超脫,生财有道。
參加了一場宴會,還順帶看了一場戲。沈知瀾想要賺錢的心思,更急切了。
隻有銀錢握在手裡,才會有體面可言。
大概是知道他的急切,後院的杏子終于熟了,沈知瀾跟姐姐狗狗祟祟的摘了兩筐杏子,一稱正好十斤。
先用清水洗淨,洗掉杏蒂,剖開杏核,果肉放在一邊備用。
沈知汝正準備把杏核扔掉,沈知瀾連忙攔住:“别扔,這東西可以做杏仁茶,還是一位藥呢。”
“那就留着,炒着吃也行。”沈知汝就把杏仁留下,另外曬幹。
做杏脯其實也不難,先用白糖腌漬三個小時,等出水,再中火煮十分鐘,加入其餘的調味料。十分鐘後,帶湯汁浸泡過夜。等到第二天,再把入味的杏肉撈出,晾曬,就是美味的杏脯了。
現在天氣又熱,頂多三天,這些杏脯就能曬幹。
他們兩把炮制好的杏肉撈出,再悄咪咪的放到房頂上,準備三天後見分曉。
沈知汝撈了一塊濕漉漉的杏肉,一嘗,眼睛登時一亮。
味道超好!
杏子的果酸跟糖的甜蜜融合的剛剛好,帶了一點鹹香,又帶了一點辣。這三種味道糅合的恰如其分,層次分明。
沈知汝就着湯汁塞了一塊到弟弟嘴裡,沈知瀾嘗了嘗,“唔,糖稍微多了一點點。”
中國人對甜品的最高贊譽就是甜而不膩,清甜!
“會甜嗎?我嘗着剛剛好。”
“下次少放點糖。”
等把全部的果肉都放到屋頂,沈知汝叉腰,“好了!完工,接下來就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了!”
他們已經很努力啦!
*
沈齊這些日子在外頭奔波,想要找到合适的禮物,卻每每空手而歸,稍微有點洩氣,加上天氣炎熱,也就在家歇了幾日。
杜珍娘靠在塌上,正在算最近家裡開銷。
沈齊飲了一杯涼茶後,沒看到孩子們的身影,納悶道:“人呢?跑到哪兒野去了?”
杜珍娘嗔道:“什麼野不野的,兩孩子在廚房和後院呢,不知道搗鼓什麼,我問了幾次都不說,汝兒神神秘秘的,隻說要給
我買新的首飾。這孩子,我的首飾還不夠多嗎?”
沈齊嘀咕着:“怎麼不說給我買啊?我也缺呢。”
“你還跟孩子置氣啊?”杜珍娘笑他,“他們頂多能堅持幾天,最後還不是要說?”
“就先等等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