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個多月的苟且偷生之後,沈聲含終于決定出去見見陽光了。
今天s市有一場大型漫展,沈聲含當然是要去湊湊熱鬧的,他準備出的角色是光明無影裡面的公爵幼子襲月,因母親是東方血脈而被公爵府衆人看不起,從小遭受非人待遇,最終聯合公爵的第十二位繼夫人一起一把火給公爵府燒了個幹淨。
公爵幼子和公爵夫人卻并沒有死,而是化為了怨魂,繼續執掌公爵府。
光明無影是一款集解謎,逃生,競技于一體的無限流類型闖關遊戲,人物有光明陣營和黑暗陣營兩個陣營,光明陣營又細分為神聖教堂和荒野獵人兩個分支,曾經爆火過,近幾年随着新型遊戲大批量湧入市場,熱度有所下降,不過依舊有一批死忠粉。
沈聲含就是其中一個。
襲月身穿王子服,藍黑配色,搭配大片的黑色蕾絲裝飾,衣服邊緣如同燒焦一般,黑色小腿襪,右腿要短一些,大腿套上一個簡單的黑色腿環,那塊的肉多一些,被勒出一點凹陷,外套是燕尾式,祖母綠的寶石首飾點綴其間,給人一種華麗頹廢莊重的美感。
白色狼尾,發尾及肩——發飾是黑色蕾絲小禮帽搭配着烏鴉和骨頭的裝飾。
因為燒傷,襲月的臉部大部分被白色繃帶纏繞,隻露出一隻祖母綠的右眼和藏在碎發後若隐若現的白色眉毛,裸露出來的手臂和膝蓋,會有燒傷一樣不祥的紅色傷疤,因為過白的膚色,兩項襯托,倒顯出别樣的凄豔來。
襲月是先天的被嬷聖體,同人文有一籮筐,沈聲含也會跟着磕一嘴,不過如果有人問起,他依舊要大叫一聲:夫人和襲月才是真cp!
纏繞繃帶倒是出了點問題,他對鏡搗鼓半天,因為鏡像原因,自己動手也不太方便。
于是,在給自己做了很久思想準備之後,沈聲含悄咪咪打開門,探頭出去,小貓一樣搜索了半天,終于看見了站在陽台晾衣服的霍雲,他清清嗓子,開口叫道:“霍哥!”
霍雲轉身過來看他,手裡拿着剛洗完的衣服,水滴串一樣落進盆裡。
沈聲含招招手,眼睛亮晶晶的,因為敬業,即使是有繃帶擋住,他依舊畫了全妝。
霍雲三下兩下把最後兩件衣服晾完,走進去:“怎麼了?”
“來幫幫忙!”
霍雲跟着沈聲含在房間裡坐下,把襲月的設子舉起來:“要綁個繃帶,我一個人有點難辦。”
他坐在桌子前面,乖巧地擡頭看他,整個人矜貴又嬌氣,把這小出租屋襯得像是宮廷王府,霍雲把心裡那點莫名的酸楚壓下來,低聲應一聲,研究兩遍繃帶的走向,小心翼翼地動手。
兩人靠得很近,沈聲含的睫毛卷而翹,眼瞳像是兩潭碧綠的湖水,危險又神秘。
霍雲怕他難受,動作很輕,沈聲含也很認真,約莫十分鐘,才終于搞定了。
沈聲含悄咪咪把自己的權杖拿起來,收斂神色,壓低聲音:“低賤的荒野獵人,還不跪伏在吾的腳下。”
他還在心中竊喜:一定把霍哥吓壞了吧!
霍雲輕笑,單膝跪下來,牽過沈聲含的另一隻手,無聲地在手背上烙下一吻。
沈聲含小臉爆紅,差點應激甩面前這人一巴掌:有種大人陪小孩玩遊戲的尴尬感,他腳趾摳地了。
兩人間的氣氛沉默了一會,霍雲站起來幫忙收拾東西,走到門口,他才轉身誇上一句:“好看”
沈聲含頗有些扭捏,被人當面誇贊什麼的,還是有一點點不好意思:“嘿嘿。”
臨走前,霍雲替他開門:“今晚熬雞湯。”
“好嘞!”霍哥熬的雞湯那叫一個絕。
打車去場館得有四十分鐘,沈聲含暈車,一整個精神恍惚,等到排完隊進場,已經一個半小時過去。
他在場館門口站了一會,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這是他唯一能接受的人多的地方了。
找人集郵應該怎樣說才足夠禮貌?他雖然看着一副混迹漫展十分娴熟的模樣,可實際上也沒正兒八經去過幾次。
身後忽然有人戳了戳他,轉身,藥師,荒野獵人陣營地一種角色,抛開襲月和藥師兩人在遊戲中的激烈沖突不談,同一個遊戲的角色,沈聲含頓時有種找到家的感覺。
“您好,可以集郵嗎?”藥師看起來也有些忐忑,她穿着一身“流浪風”旅行裝,帽子類似于護士帽,黃色羊毛卷長發。
沈聲含點頭,本來以為隻是普通的拍照,合影完,沈聲含從包裡掏出兩顆血紅色的糖果遞過去。
祖母綠的眸子看過來,漠然而蔑視,卻無損于少爺高貴冷豔的氣質,像是整個世界都被他踩在腳下。
藥師又誠惶誠恐地雙手接過去,欲言又止,在沈聲含遲疑地想要離開的時候,藥師猛地單膝跪地,右手置于左肩,頭埋得很深:
“尊貴的薔薇莊園未來之主,請賜予我無窮的黑暗恩澤,使薔薇之名籠罩世界!”
沈聲含小臉爆紅,嘴唇隐隐顫抖,要不是繃帶纏在臉上,他覺得自己已經冒煙了,果然臉皮薄的人不适合在世界上生存,他甚至能感覺到過路人投來的目光。
但還記得自己的人設。
他雙手顫抖,又給自己做了好幾遍心理建設,拿起權杖,用權杖頂部的祖母綠寶石輕輕點了點藥師的額頭:話說咱們不是敵對陣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