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沒露臉啊,問題不大。
不确定,再看看。
想到這裡,沈聲含又坦然了。
……
像這樣的小地方,重複的生活重複的人,大家都看在眼裡,突然出現一個新人物,自然會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又是一個晚上,沈聲含在便利店勤勤懇懇地打工,來了兩個男的,穿着骷髅頭的T恤和破破爛爛的褲子,頗有些鬼火少年的樣子。
買了幾盒煙,一瓶礦泉水,然後結賬。
沈聲含給他們拿完袋子裝好。
“我們有個朋友摔傷了腿,塊頭大搬不動,你能過去幫幫忙嗎?”鬼火少年看着面前的收銀員,眼神在那雙手上遊移。
“?”沈聲含微頓:“那你們……要打120嗎?”
“離醫院太遠了……附近有個診所,我們準備把他弄那去。”鬼火挑眉,嘴裡含了根煙:“搭把手?”
煙味有些嗆人。
沈聲含拉了拉口罩,覺得有些不對,但耐不住兩人一直勸,于是跟在兩人的後面出去了。
郊區的路燈也很稀疏,大多的胡同裡也是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
越往前走越不對勁。
沈聲含想退後的時候,突然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多出來兩個人,人高馬大的,一股流氓氣息。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好像中計了。
“……”
沈聲含覺得自己有點蠢。
“我們大哥想找你出來玩一玩,隻能說個謊騙騙你喽?”
“你們想幹嘛。”
沈聲含說不清他心裡現在是什麼想法,就覺得挺奇妙的,看着幾個人身上的紋身,還是不自覺地從心底生出幾分害怕。
四個人慢慢聚攏,手就要向他摸過來,沈聲含側身躲過,也不糾纏,貓着腰直接往外跑,有人嘴裡不幹不淨地罵了幾句,幾個人圍着追過來。
接拳,勾腿,彎腰,一個完美的過肩摔,沈聲含直接扔走大自己兩倍的男人,男人撞上另一個兄弟,兩人一起摔進箱子旁邊的廢棄物堆裡。
“别追我。”
他的身體軟到不可思議,像是綢緞一樣,又有股内蘊的韌勁,很是快速地躲開幾招,魚一樣的滑溜。
逃跑間,帽子飛走,銀白色的發絲露出來,昏暗的胡同裡面,仿若神妃仙子的披帛。
那雙眼睛裡面沒有感情的時候,眼尾也像是一尾自由的銀魚,默然而高傲。
他并不過多地糾纏,周旋幾招立馬開跑,順道還能彎腰撈起他的鴨舌帽扣到腦袋上。
跳起來,左腳踩住牆壁,腰腹發力,整個人呈一種半圓的弧度從身後那個大漢的頭上飛過去。
身後的人罵罵咧咧,他穩穩落地,隻一心朝前跑,身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沈聲含的粗重起來,響在耳畔。
他并不會打架,從小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也隻能跑。
入口處被一個混混封住,看過來的眼神讓沈聲含有點犯惡心。
但畢竟是擁有豐富群架經驗的混混,沈聲含這個半吊子被制服幾乎是時間問題。
高牆遮擋住馬路邊慘白的路燈,入口處擺放着一長串的垃圾箱和雜物,不知道被誰的棍子掃落了一地,牆邊的各種花花綠綠的小廣告和塗鴉,髒亂又陰沉。
沈聲含逐漸被逼到了角落裡,耳畔隻有自己轟隆的呼吸聲。
“跑啊,跑你……”
他似乎聽見棍子從空中快速劃過的聲音,下意識地蹲下來護住了自己的頭。
勁風拂過,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巍峨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猶如動漫裡守護神突然出現的場景一般。
沈聲含聽到了一聲慘叫,終于悄悄地從臂彎裡擡起頭,是霍雲。
光線暈染出一個極為誇張的倒三角的輪廓:真尼瑪帥啊這身材。
他穩穩地接住了那一棍,手掌用力,又是“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響,棍子在他手中斷成兩截。
昏暗中,他像是訓練有素的打手,隐約的光線勾勒出他結實有力的肌肉,如果不是場面不合适,沈聲含甚至有點手癢想畫畫。
緊繃的身體忽然放松下來,他感覺到腦子有些眩暈。
卻又有什麼光怪陸離的記憶突然出現在腦海中:他想起來,前陣子他逃婚,抵達這裡已經是晚上,他抱着自己的背包無處可去,在汽車站坐了一會,準備出去找個旅館。
路過也是一條人迹罕至的小道,昏暗中像是孕育了什麼怪物,盡頭處不知道是什麼廣告光屏,散發出一點綠色的光,就因為這點光,他看見巷子裡正在激戰。
還是多對一,那個男人身手極好,穿着一身黑背心,下手狠戾無情,像是在打什麼流浪狗一樣,極其血腥。
沈聲含吧不自覺地停下腳步,踩住了路邊面館的金屬廣告牌,細微的聲響驚動了巷子裡的那個男人,男人一打多,遊刃有餘,甚至還有空回了個頭。
沈聲含被吓得魂不附體,抱着背包又跑回汽車站,找個角落縮起來準備等白天再出去找地方住。
回到汽車站坐下來,他才平複了心情,回憶起那個模糊的面孔,和兇狠的,像是看屍體一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