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為什麼送給她這個糟心玩意兒的家夥擁有和行者一樣能夠幹涉法則的權能!
歐陽黎玥一邊咬牙想着,一邊在黑色的人影中閃避穿梭,時不時扔出一團火将那些靠近她的鬼東西逼退。
那些該死的灰燼!躲在屋後的歐陽黎玥惡狠狠地抖了抖衣服,被那些葬送者碰到的地方被覆蓋上了一層黑灰,而那些印記正在逐漸擴散。
這可不是什麼好征兆,這代表她在被他們同化,而最該死的是,歐陽黎玥并不清楚這究竟是這裡帶給她的幻境還是她真的在被灰燼同化。
她的動作越來越遲鈍,身上的灰燼越積越多,每一次呼吸都有灰塵湧入口鼻,嗆得她喘不過氣。
“真該死啊…”
“黎玥——”
歐陽黎玥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在叫她,靈魂輕飄飄地晃動着,身邊像是有人在喊她,像是有誰和她一樣,跟随着花瓣走向黃昏的海,那模糊的人形逐漸被扭曲成寂寞的黑影。
“黎玥…”
“吱呀——咚。”
她聽到卧室的門被人打開,有人走進來,過了一會兒又被打開,又有人走了進來。就這樣來來回回地好像走進來了很多人。
好吵…
“黎玥!”
歐陽黎玥猛地睜開眼。
少女焦急擔憂的面孔映入眼中,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還沒退燒嗎…”
“雅樂姐姐…”
原本明朗的晴天被烏雲和暴雨打碎,雨滴乒乒乓乓地砸在玻璃上,像是有無數人在猛烈地拍着窗戶。
“我攔着她了,她非要去水裡玩…”男孩一邊擦着頭發,一邊抱怨着走進屋。
啊,她想起來了。他們去湖邊玩,水上有養鴨子,她鬧着非要去湖中央看鴨子,然後掉進湖裡了,逍遙本來想拉住她,結果一起掉下來了,兩個人都不會遊泳,還是雅樂姐姐發現的早,趕緊把他倆撈上來的。
“不會遊泳還跳過來救人,逍遙是笨蛋嗎!”若黎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逍遙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悶悶不樂地走到一邊去坐着。
少女佯裝生氣地點點她的額頭,“不可以這樣哦,逍遙也是擔心你的,要說謝謝才行。”随後又轉過頭看向那個委屈巴巴的男孩,“逍遙也是,自己的安全也很重要,下次黎玥再惹了麻煩,要記得先找姐姐哦…”
男孩鼓着臉點點頭。
“你們要好好照顧黎玥,我先去做飯。”雅樂笑着摸摸逍遙的頭,轉身離開了。
“嗯…知道了。”男孩眼神閃躲着,低着頭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吱呀——咚。”
若黎玥看着他們,一時間有些恍惚。可能是因為發燒的原因,腦袋暈乎乎的,腦袋完全轉不起來,看東西好像都有些重影。
“想喝水…”嗓子裡好像冒着火一樣,她的心情也随着有些暴躁了。
接過了發燙的水杯,她決定晾一晾再喝,轉頭看向一直坐在桌邊不安地看着窗外的男孩。
“逍遙,你在看什麼?”她沖着男孩問道。
“啊!”男孩看上去吓了一跳,但是他并沒有轉過身,隻是微微偏頭,看上去是在通過窗戶上的反光去看若黎玥的。
那股煩躁感越大劇烈,心髒砰砰地撞擊着胸腔,好像要将她的軀體撕裂破殼而出一般。
她的語氣不禁強硬了很多,“你到底在看什麼啊!”
男孩慢吞吞地轉過身,卻毫無靠近的意思,指了指她的身後,面色有些為難地開口道,“黎,黎玥,下次不要随便叫『朋友』來家裡了,至少也要先說一聲才行。”
“朋友?”她皺起眉頭,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麼?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啊…
『你們要好好照顧黎玥…』
她想起少女離開時的華語,還有剛才…
那杯水,是誰遞給她的?
歐陽黎玥猛地回頭,一團火照着身後那黑影的臉就糊上去,可下一秒她就頓住了。
“吱呀——咚。”又一個黑影推開了門,走了進來,随後在床邊立定。
“客人這麼多,姐姐會很難辦的…”男孩一步一步地走過來,他的面孔逐漸扭曲,灰燼像是發黴的斑在他身上浮現,迅速地布滿全身,“而且你的朋友們好奇…怪…”
該怎麼辦?歐陽黎玥愣住了,密密麻麻的黑影堆在房間裡的每個角落,歪七扭八的金色眼睛挂在他們的臉上。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面前的幻境了,她到底…在哪裡?
“黎玥!醒醒!”
歐陽黎玥睜開眼,逍遙急切地面孔映入眼中。
“呼!沒事就好…”少年松了一口氣,抱着小孩的手微微發抖,看起來慌張的要命,“你剛才突然暈倒吓了我一跳!”
歐陽黎玥沒回應他,冷眼掃視了一番四周。
這裡是學院的露營地,從山崖往下看能看到學院裡熱鬧的社團攤位,草地上放着一個畫框。她想起來了,她是碰了那個叫『敗眼』的家夥送來的畫才被送進幻世的。
“黎玥?”少年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的眼神飄回來才收了手。
“走吧,去找你媽媽。”少年扶起她,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去。
霧氣在林中彌漫着,螢火蟲的點點熒光在霧裡飄着。
按理說快入冬的時節,空氣不該這麼潮濕的,而且好像,缺了什麼?
“喂,雨落呢。”
少年頓住了腳步,語氣十分不解,“什麼雨落?”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許久,歐陽黎玥歎了口氣,掏出一把刻刀毫不猶豫地深深插進少年的脖頸。
“唉?”少年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他的臉像是在溶解一般,不斷掉下點點灰燼,“為…什麼…”
“哼,區區劣質品。”歐陽黎玥叉着腰惡狠狠地嘲諷着那堆灰燼。
霧氣随着那個劣質品的崩壞漸漸消散,歐陽黎玥倒吸一口冷氣。
“啊哦,好像有大麻煩。”
那些她以為是螢火蟲的熒光,根本就是樹上長的一隻隻金色的眼睛!那令人窒息的壓迫和那些送葬者與黑影臉上的一模一樣。
這下她都不知道該往哪跑了。
那些剛剛盤踞在她床頭的黑影逐漸靠近…
“噗呲——”黑影揮舞着鐮刀在她的胸口劈出一道深深地血痕,歐陽黎玥詫異的看着面前那個怪異的東西,它正逐漸褪去身上的影子,露出的面容與她一模一樣。
“有點意思。”真正的歐陽黎玥看着腳下逐漸化為黑影融入土地的自己的屍體。
這個冒牌貨和自己幾乎沒什麼區别。
“呲啦!”歐陽黎玥擡起頭,天空像是被什麼東西劃破了一樣,裂開一個大口,刺眼的白光占據了全部視線——
“要死…受不了…扔掉算了…黎玥!”
歐陽黎玥睜開眼,就看到逍遙使勁地把自己從畫布被劃破的縫隙往外拔,而歐陽雨落在一旁手忙腳亂地扯着那些纏繞在她身上拉着她往畫裡拖的黑影。
“他媽的好痛!嗯?你醒了?”逍遙看到睜開眼了的黎玥愣了一下,随後一陣暴怒,“你是不是睡覺也夢遊刀人!真擔心小塵久的人生安全!”
歐陽黎玥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中緊攥的刻刀,擡頭又看到逍遙脖子上一道頗深的劃痕,鮮血從那傷口中不斷流出,他那件二次元痛衣被染的通紅,就算這樣,他也罵罵咧咧地沒松手。
“你怎麼也受傷了?不是那個冒牌貨…不對,那些不都是幻境嗎???”
逍遙都要氣笑了,“啊對對對都是幻境~我差點把你丢回去!死丫頭我沒一巴掌打死你都是我善!”
歐陽黎玥滿意的點點頭。
嗯嗯,這才對味嘛!
一個中年男人拿着畫筆在色調陰郁的畫布上點了一抹鮮豔的紅,如此炙熱的色彩在這張畫上明明如此格格不入,卻又是這麼和諧,仿佛這點紅色本就該在這裡。
不,是這整張畫都是為了這抹紅色而存在。
“可以了吧。”男人放下畫筆,皺眉看向身後吐着煙圈的少女,“我說過很多次吧,别再我的畫室裡抽煙,敗眼。”
那少女的眼睛極其怪異,一邊是毫無光澤的金色眼眸,像是人死後擴散了瞳孔一般毫無生氣,而另一隻漆黑的瞳孔中閃爍着奇異的光,那不像是她的眼睛,像是屬于另一種更為神聖的存在…
“未免太敷衍了,畫師,你這麼着急趕我走嗎?”左言眯着眼不滿地看着他。
男人冷哼一聲,面色不善地将畫框丢給她,“畢竟是調停者的女兒,别把麻煩招過來。”
“不過是一些小把戲罷了。”左言接下畫框,彈彈煙灰,在那黑色的瘦長人影的臉上印下一個印子,像是點了一隻眼睛,在男人不善地目光中笑出了聲,“如果這一代現實的支配者隻有這點水準,那才是真的令人失望。”
(2)
“『滾回去!』”
在空氣中盤旋的黑色的霧被盡數壓回那被劃了一道大口子的畫中,歐陽黎玥趁熱打鐵一把火燒上去給它滅了個精光。
“這樣就行了吧…”逍遙捂着脖子上的傷口,一屁股坐在地上,柔和的神力在他手中流轉。剛才勉強結痂的傷口又崩開了,他現在真的是疼得要命。
歐陽雨落看了看受傷的逍遙,一緊張說話更結巴了,慌張地看着臉色陰沉的歐陽黎玥,“對,對,對不起!黎玥,真,真的,對不起,我,我又,又搞砸了…”
“你真的是…”歐陽黎玥揉揉額頭,剛想說些什麼,幾片光鏡突然出現在兩人中間。
“池中影。”
“呃!”
折射的光線化作實體的束縛,将歐陽雨落緊緊鎖在原地。
“你?”歐陽黎玥有些詫異地看向始作俑者。
“以防萬一,再怎麼樣她也是暗渡者。”逍遙緩緩站起身,卻并沒有看向歐陽黎玥,而是轉頭望向漆黑一片的樹林中,“兩位老師看了這麼久看夠了嗎?”
“啊哈哈…”夏成摸着胡茬尴尬地走出來,他身後是同樣尴尬的石八荒。
歐陽黎玥見到這兩個人也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勾起嘴角陰陽怪氣道,“哎呦呦,這不是夏老師和石老師嘛?你們怎麼在這裡呀?别告訴我是飯後消食散步來的。”
“老師們看好戲看那麼久,怎麼,是等我們死了以後給我們收屍嗎?”逍遙也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
“哎呀哎呀,你說這事搞的…”夏成苦笑着,老師交代的差事可真不好辦啊。
被綁在旁邊的歐陽雨落不明所以地看着兩撥人,完完全全被當成了背景闆。
“小雨落,還記得我嗎?嘶…應該不記得了…你媽媽讓我把你帶回去喽。”夏成賤兮兮地走到歐陽雨落身邊,“被抓住了吧。”
歐陽雨落以歐陽黎玥為藍本,在若如夢的手中誕生,稱若如夢是她的母親并沒有不合适的地方,隻是歐陽黎玥常常會感到不爽。
歐陽黎玥沖着惶惶不安的雨落點點頭,她這才停下了掙紮。
“小雨落我們就帶走了,說不定過兩天還要你來幫忙。”夏成走到歐陽黎玥跟前,笑着問道,“下次還會中套嗎?”
“我又不傻。”歐陽黎玥仰起頭。
看着剛從危險中跑出來又這麼臭屁的小孩,夏成沒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用的出來嗎?”
歐陽黎玥沒好氣地躲開夏成的手,“當然!别小看我!”
石八荒給逍遙包紮了下傷口,叮囑他待會兒記得再去趟醫務室,行兇者歐陽黎玥面對逍遙憤恨的眼神心虛地擡起頭。
逍遙無奈地歎口氣,反正這小孩兒什麼德行他早就知道了,期待她能産生愧疚感還不如夜玥被雷劈了變成超級學霸現實。
“你們要怎麼處理她?暗渡者不會追過來嗎?”逍遙問道。
“雨落的身上有日輪的注視,巴巴爾的那位都能感應到她的位置,但這孩子的靈魂上刻着自然的祝福,她生命垂危時老師能夠通過靈魂上的刻印出現在她身邊。”石八荒解釋道,“對于已經暴露雨落在暗渡者的他來說,這可是個大麻煩。”
逍遙突然明白了,“日輪安故意把她送回來的。”
“沒錯,對于現在的日輪安來說,老師還是個他不願招惹的大麻煩。”石八荒贊賞的點點頭,“既然把小雨落還回來了,那在老師清除她身上日輪的注視之前,這孩子要一直留在學院了。”
“嗯?她要在學院裡?”逍遙有些意外。
“放心,不會再對你們有威脅了。”夏成剛禍害完小的又來禍害大的,過來又揉了揉逍遙的腦袋,“小雨落誕生之後身體上的成長很迅速,但是心智的正常卻很慢,算下來今年也隻是她誕生的第八年吧。你知道的,對你下手并不是她的意思,她隻是一把刀,動手的是持刀的人。”
逍遙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撇了眼被夏成拎在手裡卻聽話的沒有掙紮的歐陽雨落。
“你要在學院裡生活的話,不要來打擾我,下次我可不會幫你找黎玥了。”逍遙沒好氣的說道,“我可沒那麼多條命給你們造!”
歐陽雨落點點頭,“我,我知,知道了,我會注意…”
落井下石向來是小壞蛋的強項,歐陽黎玥仰起頭哼了一聲,“也别老來找我,我平時很忙的,有事我自然會去媽媽那邊找你的。”
“哦…好…”歐陽雨落肉眼可見的心情低沉了下來,像被雨拍蔫了的路邊野花。
“聽我說,在學校一定要好好讀書。”逍遙突然慎重地對着歐陽雨落說道,“相信我,你很需要這份智慧來長心眼子!”
歐陽黎玥眨眨眼,“論心眼子你沒比她好多少哦,年級第三。”
石八荒本來想讓夏成送歐陽雨落回去,自己送逍遙去醫務室再處理一下傷口,雖然在天使自己的治療下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但他還是不太放心,而這份擔心被賭氣的天使婉拒了。
“你還在生氣呀!”歐陽黎玥叉着腰看着這個一路上都鼓着臉不吭聲的幼稚高中生。
逍遙撇了她一眼,沒再理會。
随便把人放進來也好,放縱人來找他也好,無所謂把他牽扯進來也好。
他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在誰眼裡他都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工具。
今晚隻有他像個傻瓜一樣,歐陽黎玥肯定早就猜到她母親放人進來的原因了,夏成哥和石老師也一直在暗處觀察看戲,隻有他擔心的真情實意忙前忙後還莫名其妙被捅了一刀痛的要死,什麼都不知道。
“這不是你自己選的嘛,不去理會各個勢力的糾紛和恩怨,隻考慮過好自己的人生。”歐陽黎玥的眼中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閃爍起菱形的印記。
“别随便看我的想法。”逍遙微微眯眼,一股神力包裹着他,歐陽黎玥那并不熟練的天賦瞬間派不上用場。
“嘛,沒辦法呀,幻境裡那個我總得幹掉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嘛!我也不知道真的會傷到你嘛!”歐陽黎玥見逍遙是真的有些生氣,索性收了自己的那些小神通,耐着性子哄起了人,“最起碼我沒往你臉上捅!”
已經沒什麼腦子了,再失去這張臉可就真的一無所有啦。當然,這句話歐陽黎玥并沒有說出口,不然今天可有夠她心煩的。
“對着這張臉痛下殺手,要不是我反應快我就給你一刀幹掉了!你良心不會痛嗎!”帥且自知的逍遙大聲譴責道。
“以前可能會,但現在你保險的受益人是我媽。”歐陽黎玥相當誠實,“你死了我發巨财。”
逍遙低聲罵了句髒話。
歐陽黎玥眨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感覺最近阿夜的殺氣越來越淡越來越傻了,而逍遙的市井氣和脾氣越來越重了。原來個性是會傳染的嗎?
逍遙才不管她在想什麼,在他眼裡歐陽黎玥那副看樂子的表情擺明了就是專門氣他。
看着和自己越走越遠的逍遙,歐陽黎玥難得地關心了一嘴:“你不去醫務室嗎?石老師剛才不是叫你再去處理一下嘛!”
“算了,我自己可以,到了醫務室都該結痂了。”逍遙搖搖頭,沖着和歐陽黎玥截然不同的方向頭也不回的走了。
(3)
逍遙很晚才回了宿舍,夜玥跟槲永都睡了,隻有一下了飛機就被倆大兒拉着玩了一圈社團活動,累的想死頭疼的根本無法進入深度睡眠的若瀾無黔還半夢半醒。
聽到開門聲,若瀾無黔支愣着勉強睜開眼睛,“幹嘛去了,不來救我…”
逍遙似乎并沒有想到還有人醒着,站在他床邊并沒有回應他。
“怎麼了?”若瀾無黔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皺着眉勉強提起精神想要看清那邊的人。
逍遙猶豫了片刻,向前兩步緩緩俯下身,湊到若瀾無黔跟前,“好痛。”
借着透過窗簾的月光,T恤上大片幹涸的血迹,脖子上被血映得鮮紅的繃帶,還有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不少的臉,一絲不落地闖進若瀾無黔的視線,直接給他吓清醒了。
若瀾無黔猛地坐起身,拉住逍遙仔細的看,“怎麼回事?”
逍遙掌控着時間的流逝,就算受傷也可以很快愈合,在他身上很難看到這樣的傷口,除非…
“我心靜不下來。”
若瀾無黔看着他,天使挂着滿臉疲憊。逍遙在情緒失控的時候很難控制自己的神力,就像是弈首利用雅樂就讓他潰不成軍不成威脅那時一樣,當他陷入自己的情緒,他的強大就會變成最棘手的禍患。
熟練地撬開醫務室的窗戶,若瀾無黔開始翻箱倒櫃的找繃帶,逍遙悠閑的往床上一坐,跟大爺似的等人伺候。
“他媽的真是上輩子欠你了。”若瀾無黔揉揉眉心,把逍遙脖子上那條已經滲出血的繃帶拆下來,沾着鹽水,舉起棉球輕輕擦拭在傷口周圍。
傷口并不是很深,已經愈合了很多,這家夥有自己治愈的,按理說治療到這種程度這傷口早就該結痂了,至于為什麼現在還血流不止…
若瀾無黔眯着眼看了看他脖子上的抓痕,很明顯是某些人手欠留下的。
“嘶!你輕點啊!很痛的…”鹽水觸碰到傷口疼得逍遙不禁龇牙,剛擡起爪子就被若瀾無黔一巴掌狠狠拍開。
“現在知道疼了?”若瀾無黔冷笑道,“叮囑學弟學妹們别扣血痂子的時候可能說了,一到自己就手欠的不行?”
自知理虧的逍遙隻好老老實實的閉嘴。
換了個棉球,若瀾無黔沾着碘酒繼續處理傷口。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你不會…就這樣頂着一身血在大庭廣衆之下尾随了青鸾一路吧?”
逍遙瞬間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大聲反駁道:“你在想什麼!這種變态一樣的行為當然不可能!放心吧,我沒讓别人看見!”
“哇哦,這事辦的人人誇,你可真是頂呱呱,”若瀾無黔忍無可忍,“要我誇你嗎!”
“……”逍遙被陰陽得一句話放不出來。
沒有人是在看着他的。
被白發男人緊緊抱住的男孩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并不是作為“逍遙”這個人被這些人愛着的,而是因為他的身份是“雅樂的弟弟”。
他的存在,被更耀眼的姐姐,掩蓋了。
逍遙總是不自覺地去追尋别人的認同,這也導緻了他總在遷就别人學不會拒絕的壞習慣。包括跑去娛樂圈唱歌多多少少也和他對認同感的執着有些關系。
大家都是因為姐姐才照顧他的,為什麼…沒有姐姐的話,他就不值得被愛了嗎?這份疑惑和恐懼在雅樂離世後一直糾纏着他。
他想要被看到,他太想要“逍遙”被看到了。
可是這份空虛和恐懼并沒有因為他的爆火而減少,反而讓他更加恐慌。
他明白了,他想要的是那些他在乎的人的認可。
而他們,依舊沒有看着他。
若瀾無黔眼神複雜地看着面前在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條毛毛蟲整個人趴在床上毫無形象獨自流淚的大明星。
“你想太多了。”若瀾無黔實在不知道怎麼去安慰,隻能幹巴巴的擠出這麼一句。
“我就知道說了你也不懂!渣男!”逍遙憤怒地翻過身去,隻給滿頭黑線的學長留下一團背影,“讓我去跳樓好了這令人失望透頂的世界…”
若瀾無黔面無表情地凝視着面前無理取鬧自說自話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