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輕松些。”沉竹輕聲提醒着她。
聽到話的顧漣漣眼神裝作自然的再次轉向稻田。
但她的心依舊靜不下來,她無法忽視身後的兩個侍女和幾個牽着馬車一言不發跟在她們身後的軍士。
方才領路的人将她們安置好後,還特意跟沉竹說道:“錢大人已将寫給霍、陳二位大人的信寄出,相信用不了多久,二位夫人便能與那二位大人相見。”
若是等信真寄到了陳年他們手中,而她與沉竹還困在此處,那如此辛苦倒騰一番便就是白費了。
思及此處,顧漣漣心中愈加不安起來,她不想種種掙紮之下,她還隻能是那個等着陳年放棄些什麼才能和她一起的人。
淩亂的思緒讓她注意不到自己的手已暴露在寒風中許久,直到感受到沉竹手上的溫暖。
“沉竹牽起她的手,輕聲在她耳畔說道:“待會兒,你帶着沁蘭她們隻管躲在馬車裡便是。”
顧漣漣控制着自己不去錯愕地看向沉竹,視線盡力看着眼前的稻田,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沉竹拉着顧漣漣地手笑着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現下,彭焦的人已被她支走,一部分錢正派來的人留守在此處的落腳點看管,剩下的幾人手中并沒有弓弩類的物件。
她心中估量着自己是否能将馬車邊的這些軍士擊倒在地,已然牽着顧漣漣的手到了守在馬車周邊最後一個軍士的身邊。
她伸出手先扶着顧漣漣坐進了馬車,随後跟那個離得最近的軍士說道:“牽車回去吧。”
待那軍士轉身去尋人駕車之際,她抽出那軍士腰間的佩劍,速度極快地向前一勾,将那高大的軍士帶入了自己懷中,而那把劍正雪亮地駕在軍士頸前。
那軍士想要掙脫卻發覺身後的女子力氣大得很,他愈掙紮,摟住他脖頸的手就越緊,險些就要讓他呼吸不過來。
“霍夫人這是何意?”
那些軍士看到這一幕紛紛把劍拿了出來,放在身前,同沉竹形成對峙局面。
沉竹不出聲,她的身體被跟前這個男子全權罩住,隻露出個手臂和一隻眼睛來。
她打量着眼前的這些人,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那兩個錢正派來的侍女竟從袖中掏出了小型的弓弩,将箭矢對準了她的方向。
但她知曉,如今擔着霍夫人名号,這些人至多傷她。
她聽到身後顧漣漣已将沁蘭她們推着那軍士沿着馬車外緣一步步向前,又發現有軍士手中拽緊了馬的缰繩。
面前的軍士随着她的動作一步步後退着,為首的那個喊道:“霍夫人有何要求盡管提就好,何必出此下策,錢大人特意囑咐我們二位夫人有何要求我們都盡量滿足。”
沉竹不欲動手,順着那人的話逐漸松開了勒着那軍士的手,但并未松開手上拿着的劍。
她的餘光看到身邊那隻握着缰繩的手也随着她的動作逐漸松開。
身邊的軍士似是放下心來,松了一口氣對着沉竹說道:“霍夫人,緣何要做此事?有何事我們心平氣和地商量便好。”
沉竹沒想着回答他的問題,,她的注意全權放在馬車上,那隻握着缰繩的手已然松開,身前拿着弓弩的侍女也将手漸漸放下,被她放走的軍士也捂着脖子正走回隊伍之中。
“霍夫人可否将手中的劍交給在下?”
她盯着為首那人說話的臉,緊張和憔悴混在了一處。
沉竹發現自己的情境其實和他們很相似,受生存挾制,為人勞碌辦事。
她沒有猶豫,拿着手中的劍迅速轉身翻上馬車,握住缰繩高揚拍打馬背,架着馬車離去。
背後的弩箭即刻射了出去,準頭很是不錯,正中沉竹握繩駕車的臂膀。
看見弩箭命中,那些軍士忙準備小跑追上去,照他們所想,一個女子手臂中箭定會吃痛不已,松開缰繩難以控制馬車的行進與方向。
但沉竹的手隻是顫了一下,甚至口中沒有發出疼痛的聲響,緊緊握着手中的缰繩,将那輛馬車架得越來越快。
身後的人眼看追不上,急着回落腳處牽馬來追,但當他們重新回到此處時,沉竹一行人早就沒有了蹤影。
為首的那個還是下令讓人順着她們離去的方向去追,哪怕心中已然知曉恐怕已然沒可能追上的事實。
他猶豫着是否要即刻快馬回到仲陽城去報錢正人已跑走,馬蹄在原地踏了幾步,他還是當作無事發生返回了落腳點,讓自己多些時間想清後路。
他讓跟來的那兩個侍女去集市上買來華美的衣裳整日穿着,防着錢正派來的探子打探出他們失職的事實。
夕陽漸漸冒頭,稻田上的雪又少了一層,這個冬天快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