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你二人會将弱點設在南邊。”
“南邊的朱國舊地覃國雖尚未完全收複,但上次南部邊境一戰,覃國吃了苦頭,此番必定會更加謹慎,倒是我國東境不曾有覃國的同盟,我同霍兄思量了許久還是将此誘餌設在了東邊,霍兄先前曾去那邊平亂,對那邊形勢也比較熟悉。”
“若是調動東邊的布防,便會引得蠻人來擾亂邊境,此時覃國若将消息遞給那些蠻人便會不費一兵一卒損耗我國實力。我想,剛剛戰敗的覃國必定不會放過此次機會重創兆國。”霍間重接着補充道。
“而如此做,便是落入了我們定下的陷阱之中,倘若我們兵力部署得當,此番不僅能捉住城中細作,還可大敗東羌族,一掃我國常年被此族侵擾的煩憂。”陳年接着霍間重的話尾将此計策向景王講明。
“可你二人怎能料定城中藏匿的賦淩司細作一定會出手?畢竟連接覃國與城中細作消息的人已被我們抓獲,城中的那些細作難免不會起疑,從而不動作。”
景王眉間的憂慮不曾放下,面前的茶水分毫未動,也已不再有熱氣冒出,靜靜地等待着風來驚起一絲漣漪,好迸發出生機來。
“此事王爺不必擔憂。”霍間重說着端起了面前的茶盞,“就如同這王府的茶盞一般,碎了還會有新的擺上來,甚至可重新擺上來的茶盞種類之繁多還會讓人眼花缭亂。賦淩司用毒藥控制這些細作,而這些細作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乞命的蝼蟻,死不足惜,沒了一個還會有千千萬萬個等着補上來,哪怕這是招險棋,他們也定會拿這些”蝼蟻“的命來搏。”
景王聽後輕歎了口氣說道:“那此事便定下,交由你二人全權來辦,父王那邊我自會交代,你二人全心辦事就好。”
陳年與霍間重聽後向景王行禮答是。
“對了,你二人同我說那疑似賦淩司的細作現下藏在了何處?”
“昭王府。”
沁菊約沉竹相見的地點定在了城中一間不起眼的小屋中,那日城中正因将來的中秋歡慶,無人在意狹小巷落中一間沒有燈火的簡陋房屋。
沉竹找了借口,輕衣簡行前去赴約。
她按着紙條上寫着的地點尋去,幾次錯過才終于找對了地方。
“怎得挑了個如此偏僻難尋的地方?”沉竹進屋,向早已抵達的沁菊有些嗔怪地說道。
“你以為将我趕盡殺絕,自己坐上辨情使的位置便可由着自己的心意做事,掌握自己的生死?”沁菊邊說着邊向沉竹的位置走近。
沉竹在她的臉上未瞧見如自己想象那般惱羞成怒,清隽的眉頭皺了起來,事情似乎并不如她料想得那般順利,她識得出此時沁菊臉上的神情在表現着什麼。
一種無可奈何的憤恨和悲憫。
“你知道些什麼?”沉竹睜着眼睛,迫切地向沁菊問道。
聽到沉竹如此問,沁菊笑了出來,“你将那些消息不動聲色地透露給霍家的人時可曾想到今日的情景?”
這幾日中,沁菊細細回想究竟是哪裡出了纰漏才讓霍間重默不作聲連夜圍了院子,點名要尋自己一人。
直到那日霍間重登昭王府要人,她才意識到極有可能是沉竹将她的身份洩露。
沁菊離開沉竹的面前,背過身去,在不大的屋子中緩慢踱着步,隻是肩膀仍舊緊繃。
“方才你問我為何要選在如此偏僻難尋之處。”沁菊邊說着邊将屋中一扇落滿灰的窗子打開,“此處比鄰燕京城郊一處極大的梨林,若逢春日,一将窗打開入目便是一番勝雪的梨花,美極了。”她轉頭看向沉竹接着說道,“你可知是何人帶我來此?”
“何人?”沉竹着急地跟着沁菊的思路走,問不出别的話來。
“潤夏和當時還在的燕京辨情使,他們将剛抵達燕京城的我引來此,同我講明賦淩司在燕京城中的布置,那時也是秋季。後來我繼任燕京辨情使,來此找尋前辨情使留下的信息,打開窗,才偶然發現了這窗後的景色。”
在沉竹的印象中,沁菊并不是個喜歡叙事抒情的人,今日長篇大段地說如此多,無非是想借與潤夏有關的記憶迫使自己心中産生動搖。
“這些話就不必多說,你要我幹什麼才願将我想要的告知于我。”
沁菊沒有被揭穿的難堪,饒有興趣地回答道:“我要你幫我。”
“你又收到了任務?”沉竹疑惑道,“此次霍間重耽擱如此久才歸來,還在城中散布戰敗的消息,這種種迹象都表明,連接賦淩司與燕京城的使者大抵已被廷正監抓獲,你的任務從何而來,你又怎敢去将此任務實行?”
“真不知曉你是如何被賦淩司選中派來兆國。”沁菊輕蔑的笑了兩聲後,又認真地說道,“我現下是還未接到任務,但賦淩司絕不會沒有行動。我除了将這些任務一一實行,可還有别的選擇?沒有解藥便活不下去,你想必比我更知曉這其中苦楚。”
沉竹心中還是有些不解,但她不再追問,而是直接地問出:“你要我如何幫你?”
“此番不像先前那般,我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沁菊頗有些憂愁地對沉竹說道,“我不奢求你能在别的方面對我有所助力,我隻盼望在最後關頭,你能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