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兆雲公主現下如何了。”
霍任芙不願再欺騙沉竹,同她再談論霍間重的話題,生硬地将話題轉了向。
“兆雲…”
許久不曾聽到這個名字,沉竹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待她反應過來之後,霍任芙已然将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葉準身死,她定當哀傷吧。”
“兆雲既對兵馬騎射之事頗有了解,定然明晰戰場之上生死難料,她知道她将要同何人共度一生。”
霍任芙聽後,心情不由得低落,她想到沉竹極有可能在這段時間之内輾轉反側,擔憂着自己兄長的安危。
面對着沉竹,再多一刻她都無法隐瞞。
“其實……”
不待霍任芙将話說出口,府内的侍者便前來禀報,門外堆積了一衆婦孺,求見夫人小姐。
沉竹不明所以,同霍任芙一并前去門前察看。
門外求見的婦孺,有些人淚眼婆娑,有些人眼神如野草一般堅韌。
見沉竹邁過了門檻,為首的那個打扮幹練的女子即刻上前一步隔着守衛同她問道:“不知霍夫人可有此次前去南邊大軍的消息?“
此問一出,沉竹立刻便明白了眼前這些人的來意。
這些家在燕京的士兵,家中之人也在擔憂焦急。
可沉竹同她們一般站在局外,不知曉局中人的境地。
沉竹看着那女子懇切的眼睛,煎熬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各位再等等,定會有消息傳來的。“身邊的霍任芙出聲安撫着衆人。
石階之下的衆人看到了沉竹低下的頭,聽到了霍任芙安慰的話語,也不再過多糾纏,她們知道,霍大人也在軍中尚未歸家。
“有霍小姐的這番話,我便安心了。“為首的女子眼含淚光地打着圓場,”隻是希望霍小姐若是得了新消息,定要告訴大家一聲。“
聽後,沉竹命沁蘭取來了紙筆,将在場人的名姓都登記在冊,向她們承諾,若是有消息定會派府中侍者挨家挨戶的告知各位。
而此時知曉一切的霍任芙心中無比掙紮,這份秘密将她架在了烈火之上炙烤。
将在場所有婦孺的名姓登記過後已是黑夜,燭火接替日光将街巷照亮。
借着燭火的光芒,沉竹将今日所登記的人名仔細謄抄在一卷之上,謄抄過後又将卷冊悉心卷起存放。
忽地,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可沉竹并未急着上前去看,過往的幾個月中她曾多次被各處的馬蹄聲哄騙,興沖沖地喊上霍任芙來到府門前,卻始終一無所獲。
但這次似乎不同,她好像聽到了腳步聲在逐漸向她靠近。
是賊人還是霍間重?
沉竹心中打着鼓,将屋門打開,循着聲響尋去。
尋到了白日裡她與霍任芙小坐的院落之中,沉竹失去了聲音的線索,
她舉着燭火茫然地左右徘徊,雙眼在一片黑暗中搜尋,仍舊不見半點痕迹。
興許是她想錯了。
地上的那片被燭火照亮的地方越拉越長,沉竹蹲下身子,看着那片光亮。
一陣風來,她手中的燭火被熄滅,她重新站了起來,雙眼卻不再搜尋,而是直視着周遭的一切。
她明明感覺的到,有人在向她靠近,可現下卻找尋不到蹤迹。
月光傾灑在地,淺色的樹影在地面之上晃動着,一切重歸了寂靜。
沉竹的感覺沒有出錯,她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擁抱之中。
她将手撫上身前人的後背,摸到了尖銳又寒涼的铠甲鱗片。
她在用力地感受着這個擁抱的溫度過後,同身前人分開了距離。
“你回來了。”
沉竹看向她所熟悉的眼睛,用手摸上因許久未見略顯陌生的臉龐。
“嗯,我回來了。”霍間重應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