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期間好容易得空,像是掐着她的工作時間一樣,張雲欣收到了盧素英的郵件,添加了她的kkt,盧素英約她明天下午去一家私人咖啡廳見面。
張雲欣赴約了,因為這位血緣關系上的姨母說,要給她講一個故事。
一個,關于盧恩熙女士的故事。
故事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跌宕起伏。甚至于對大多數人來說,或許她母親才是那個不懂事又叛逆的少女。
或許是因為盧庸堂和妻子對長女和次子的教育有所缺憾,又或許隻因為盧女士是忙内。總之,在盧素英的口中,恩熙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學業職業,全部都在夫妻倆的掌控之中。
包括婚姻,從她未成年起就隐隐約約被提起無數次的婚姻,極大可能會從盧庸堂的部下中選出。
盧恩熙沒什麼大理想,沒什麼熱愛,唯獨喜歡簡·奧斯汀,喜歡簡·奧斯汀筆下的世界。
“她說,她要像簡·奧斯汀那樣,隻屬于她自己。她不許家人公開她的長相,不願意在外承認自己的身份,她總覺得我們會害了她。”
措辭間仍能感受到盧素英的無奈,可她說話的音調,卻毫無起伏,仿佛真的隻是在講一個毫不相幹的故事。
“我幼時也受父親母親的約束,卻并不懂她為什麼一定要離開,直到後來我自己有了兩個女兒……”
盧素英垂眸,就此打住,接着講“故事”。
“她出走後第二天,父親被捕,我們根本無暇顧及她,總覺得她鬧一鬧就會自己回來。那段日子即使朝不保夕,父親也一遍遍囑咐我們一定要找到她,可她跑去了中國,分身乏術的我們又該如何在不觸碰政府黴頭的情況下去找她?
直到父親被判刑,她忽然放棄了找你偶媽,也讓母親權當沒有過這個孩子。那時的我們不能理解父親,更不能理解你母親。”
張雲欣舉起咖啡杯飲了一口,靜靜地聽,不發表一句評論,讓輕盈的口感流轉在舌尖,卻在心裡潛意識偏向偶媽。
她隻覺得,盧女士是天底下最勇敢的人!盡管這份勇敢,是那麼的莽撞。
“後來父親被特赦,我們去中國認祖時,母親希望父親能動用權力拜托大/陸/政/府找你,被父親攔下。他沒有解釋,卻在點香的時候讓我們都許願,許願恩熙能順利過自己喜歡的人生。”
盧素英語氣終于有了起伏,她補充道:“知道你的存在後我看了你的信息,我們認祖那一年,是你出生的那一年。”
說完這句,盧素英停了下來,故事就此截止。
但現實沒有,現實是,父親死前念的最後一個名字,是恩熙的名字。而母親,母親到現在提起恩熙都總是會流淚。
她不打算将這些告訴張雲欣,也沒有将雲欣的身份告訴母親。
隔閡是不會消磨的,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無論如何彌補都沒法抹平。維持現狀,何嘗不是一個好的結局?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們的?”盧素英問。
“22年,回家的時候意外打碎了我和爸媽的全家福相框,背後有偶媽和你們的合照,21年那位離世時我就在韓國,我記得新聞。”
“怪不得,所以你才在節目上忽然提起自己的父母。”
張雲欣沒說話,算作默認,她沒想違背母親的意願相認,卻還是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看似不經意地提起,懂得人自然會懂,能不能揭曉也全看緣分。
說白了,她糾結得不過是,失而複得後被剝奪的家,如果像上一世一樣自始至終都沒有,會更好一點。
盧素英見她沒接話,隻是笑了笑說:“托你名氣的福,你表姐才能看到并找到你。”
“我沒有相認的打算,現在這樣就足夠。”
盧女士的行為,從面前這位姨母的話中可以聽出,她至今都不大認可。更别提她姓張又不姓盧,更沒有什麼感情可言,所以明明可以裝作看不見卻還是來找她,說明她現在真的站得挺高。
“這些年我也經曆很多,明白你不想相認的原因。”盧素英沒有意見,反而頗為體諒。
張雲欣擡眼看了盧素英一眼,輕聲道:“略有耳聞,恭喜館長nim二審判決勝利。”
聲名遠揚的頂級小三“漢南洞夫人”和小家子氣的“贅婿”被面前這位原配狠“扇巴掌”分走1.38萬億韓元,戲劇的同時大快人心。
從放棄股票索要現金威脅渣男在企業的經營權就可以看出,從前為了孩子一直忍氣吞聲的盧素英,根本也不是吃素的。
她還是比較希望這位姨母有話直說,PRISTIN走到今天,盯的人可不少,隻不過因為組合的創作核心她本人,是中國國籍,所以各方都在遲疑和考量罷了。
說實在的,直到現在和偶媽的親人面對面坐在一起,也無法消解她那些紮進肉裡的情緒,束縛太多了,怯懦和迷茫反反複複捆住她。
可一點也不甘心,獨自咀嚼過時間的晦澀,就不想再回頭了。
是的,她的确沒必要因為反複咀嚼那爛到發膩的孤獨,丢掉整個世界,她隻是習慣保持緘默。
“可是家庭的托舉,是必然的,你靠自己,是打算以後像lay一樣回國嗎?”
盧素英一針見血。
“恰恰相反,如果我有孩子有父母,我會這麼想,為了讓我的家人安穩生活。但我現在是一個人,我不信,也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
以前期待過,但現在她隻對自己抱有期待。
“那JIN呢?你們交往時間也不短了吧?”
哈,所以李敏英沒有告訴kakao,是告訴她這位姨母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