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像有這麼個東西,是弗雷從天外采集的原石,質地很清透,我就讓皇家工匠雕刻成了燈柱送給陛下,殿下也覺得很漂亮不是嗎?……隻可惜如今再也找不到如此靈巧的手工藝人了。那名工匠不久後就因病故去了,眼口生瘡,渾身潰爛。真是世事無常,連累了一雙靈巧的手脫落成了白骨……”
奧爾德林的聲音已經漸漸不真切,魯恩斯這才意識到,對方可能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方才與自己對話的不過是一道殘影而已。
“殿下,是時候準備今日的表演了。”瑞谷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走到魯恩斯身邊,“屆時,弗雷德裡克上将會輔助您一同進行表演賽。”
……
“執行署、霍特集團還有……飛車黨?我真的很好奇…你們到底是如何做到同時惹海因德的三大牛皮癬的?”
“執行署處于治安維護,肯定是要出面的。至于另外兩方…好像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為什麼呢?”蒼白的指尖在操作盤上接連輸入了一連串指令,修隐約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但眼下劇烈的頭痛已經讓他維持基本的意識都成了奢侈。
“啊…哈啊……”吸入的與呼出的空氣根本不成正比,汗水蟄得長睫劇烈顫抖着。修此時已經完全依靠本能驅使着‘海之号角’在大廈的間隙之間飛行,還要應對兩側光彈的攻擊。
“修!算我求你了,别再堅持了!讓我來!”面對操縱台前面色近乎慘白的青年,昆幾乎是嘶吼着喊出來的。
開什麼玩笑?以現在的移動速速根本來不及換人……修剛想解釋,眼前突然漆黑一片。再清醒的時候,操縱盤已經污穢不堪了。
“額…誰來幫我清理一下…台面。”修指節堵着舌根,強行咽下翻湧的氣血。
“要不休息一會吧?我看你的狀态簡直就跟…快要不行了一樣。”昆已經不知道該拿這個絕世倔種如何是好了,隻能替他擦幹淨操作台上的血污。
“休息?”修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已經不太能理解昆在說什麼,“我停下來的話…那你們都得跟我一起死了,不劃算。”
短暫的失神頃刻讓船體失去平衡,迎面撞上了信号塔!昆和薩金特的第一反應已經不是自身安危了,而是想盡一切辦法護住駕駛台上虛弱不堪的修。
“買一送二,我看倒是劃算得很!”薩金特嘴上說着風涼話,又往修肩頭紮了一針特效藥。
這已經是上船後的第三針了。
他們剛把人拖上來的時候,修幾乎斷了呼吸。要不是薩金特手裡還有一箱特效藥,及時給他注射下去,這會估計真要成幽靈船了。
“本來還想偷偷留一箱,以後好再從你小子手裡狠狠敲詐一筆的。這下倒好,老本都快賠光了!也不知道這藥用多了會怎麼樣…以後可别都賴我頭上。”薩金特小聲嘟囔着,雙眼還死死盯着監視器裡窮追不舍的追兵,絲毫不敢松懈。
“未來會怎麼樣我不知道……至少現在還會呼吸,還能徒手開飛船,可怕得很!”昆在一旁已經看呆了。
據昆的粗略計算,短短時間他們已經以帝國大道為環形賽場,全速飛行了不下30圈!如果不是船體上有定位系統和速度監測,他早就已經不清楚自己現在身處何處了。
“我明白了!”沒有血色薄唇緊緊抿着,偏生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操作台上微弱的熒光襯得修散發着某種透支生命的漂亮。
不是什麼含蓄的、需要端着酒杯在月光下細細品味的美,而是鋪面而來,令人炫目的漂亮!
“…敵人方位,船體目前所屬的位置,報給我!”
急促的喘息打斷了昆的绮念:“啊?你明白什麼了?我還什麼都不明白呢!”
薩金特想都不想,給了還在發呆的昆一拳:“照他說得做!”
“每隔一分鐘,彙報一次,快!”修來不及解釋,一枚混雜着節日彩帶的空/氣/炮直接轟在了對面的懸浮車上!
“老大,他們在前面!”墨鏡男鎖定位置,立刻全力驅動懸浮車向前追趕。
昆雖然不理解,還是老實照做了。一分鐘彙報一次的頻率基本上等同于昆一直在念屏幕上的信息。他偷偷瞄了一眼修,發現對方并沒有特别的反應,就繼續照做了。
執行署不想在慶典當日波及一般民衆,進攻一般以閃光彈為主。修放完一/炮後,就明顯放緩了速度,和執行署的船艦維持平行飛行一段距離後,又繼續向後移動,跟上飛車黨的陣營……
有昆實時播報船體方位,修始終清楚他們在混戰中的位置。一面後退,同時并不斷用空/氣/炮擾亂他們的方向判斷……直至“海之号角”悄無聲息地跟在隊伍末尾,讓隊首的飛車黨和隊尾的霍特集團正面交鋒!
而他們正好借機退出這場無解的銜尾蛇之戰!
“咳…看來我們隻是因為用了霍特集團的外觀,被誤認為和他們一夥,才被卷入這場混戰的。”
脫離危險後,修才緩緩開口:“這恐怕是一場由誤會引爆的真蓄謀。……我走之前應該提醒你們的,粒子炮沒有實裝。裡面是我填充的空/氣/炮加彩帶,本想着用來增添節日氛圍的。……怪我。”
“别這麼說,我們要允許意外發生。”薩金特有些心疼的看着修,這個孩子究竟是從什麼時候突然就長大了呢?
“回去吧,等下還要看表演、還要一起喝酒?”修有些困頓地垂下頭,如果現在告訴昆和薩金特自己剛剛根本看不清東西,一定還能再吓他們一跳。
“好!”薩金特和昆果然大喜過望。修自嘲的笑容在二人眼裡反倒成了“勝券在握”的标志性表情。
氪多了特效藥,修的生命體征雖然短暫地維持住了,但是精神狀态明顯開始逐漸放飛。比如他開始固執地認為自己并不是在駕駛飛船,而是住在一個什麼“獵宮”的地方,嘴裡還振振有詞地喊着什麼人的名字。
聽見修嘴裡的喃喃自語,昆忍不住湊過去偷聽:“殿下?哪個殿下?不是…這裡頭又有殿下什麼事?”
“小殿下…止痛劑……不給我就把你*了……”
“這事說來話長,簡單來說就是……”薩金特捂住修的嘴,以防他再說出什麼虎狼之詞。
飛船幾經波折,終于降落翠奇山頂。
“什麼——?!你的意思是這小子是皇子妃!?”昆的分貝穿透整個山脈。
落地的那一刹,單薄消瘦的身軀從駕駛座悄然滑落,而他們的身後,第二天太陽已經照常升起。
“魯恩斯,求你給我…我真的快要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