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哈……啊……”眼眶傳來一陣酸澀的痛楚,猛烈的撞擊之下連帶着顱骨都被震碎。綿密、強烈的痛楚如濃稠的水銀灌入腦袋,修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嗡——!!”
瓦釜雷鳴——虛空場的邊界在漸漸消散,世界又恢複到真實的圖景。修仰面躺在塌陷的地面上,衣衫盡毀,暴露在外的皮膚幾乎沒有一塊好肉,但他卻仿佛不知道痛一樣,一次又一次站起來,一次又一次被打倒,頹然地跌倒在地上再重複之前的動作。
這樣的動作重複了太多次,修快要忘記自己為什麼要堅持,仿佛堅持本身成為了唯一的目的。
“我親愛的波拉,請你永遠的…”
哀怨憂愁的聲音…你當時究竟想說什麼呢?修很想對他說,如果已經死了,就老老實實做一個死人該做的事情,不要總來煩他。
弗雷德裡克注視着面前痛苦掙紮的年輕人,難得回憶起多年前在魯什亞特星裡倔強的孩童,眼神中難得閃過一絲複雜。他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半跪在修面前,冰冷的義體搭在脆弱的頸側,隻需輕輕一擰就可解脫。
“我從不會後悔已經做過的事情,也沒有義務向任何人道歉,包括你。”就在動手的一瞬,修睜開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弗雷德裡克立刻意識到什麼,手掌下滑一寸,用力撕下對方破爛的上衫!
“撕拉——”果然,蒼白的皮膚之下,搏動的藍色經脈已經遍布全身。弗雷德裡克心中暗罵一聲,在鼻下探了探呼吸,攔腰将修提起來抗在肩上準備離開。
“嗯哼……”手上一痛,弗雷德裡克腳步一頓,有些惱火地看了看左手的牙印。狼崽子本性不改,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一招。
趁着對方分神,修在半空中扭轉身姿,雙腿緊緊桎梏住弗雷德裡克的腰身,攀身而上。他深吸一口氣,将全部的異能彙聚在右手,用力蓋在對方天靈蓋!
“你瘋了嗎?你這麼做,我們兩個都會死!”弗雷德裡克沒想到修竟準備以人體為導,逼迫自己與他同歸于盡,雙手托舉着修,試圖将人甩下來。
“不虧。”修雙臂用力抱着弗雷的頭,巋然不動。
“松手!”
“咳…就不。”
強電流滋啦亂竄,趕來的衛兵不敢冒然靠近。二人之間僵持不下,一時失了視野,等有人沒注意到銀色巨/物從天而降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轟——”
“砰!” “砰!” “砰!”‘海之号角’從天而降,砸穿了上将府邸的二層樓。眼看着避無可避,弗雷德裡克隻能撐起能量罩與之對抗。
一場鏖戰下,弗雷德裡克也已經是強弩之末,能量罩破損之時,他下意識将修護在身下。
“修——老弟——我們來救你啦——”昆倒挂在飛船上,試圖從弗雷德裡克懷裡将人拔/出來。
“他*的,累死我了,給我快松手啊!臭小子一身牛勁吃什麼長大的?”薩金特在一旁用力地用撬車棍拍打着弗雷德裡克的腦袋。
一旁的衛兵都看傻了,他們這輩子哪想過有人會把上将大人的頭當皮球拍的……說出去都不會有人敢相信。過了幾分鐘才有人想起來,對着飛船一通掃射!
昆用力關上艙門,喘着粗氣将修放在座椅上,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禁倒吸一口氣:“不要告訴我,你剛剛一個人跑去單挑堂堂帝國上将?那可是馬爾赫恩……從小我心目中宇宙最強的男人!你現在能呼吸、還能說話,已經是我心目中第二了不起的人了!”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咳咳……嘔——”修痛得幾乎坐不住,弓着身子急促地嘔出一灘猩紅的血。
“别着急,慢慢來…瞧你說的…哈哈,咱們都是兄弟,互相幫助是應該的,計較這些幹什麼?”昆手忙腳亂地将修扶到座位上,一邊輕輕地拍着他的背,“啧…事實上呢,我們接下來可能還會有源源不斷的麻煩,你現在下船估計也來不及了……”
說時遲那時快,周圍已經一陣鳴笛。
“放棄抵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飛船一經升空,無數懸浮車立刻找回了丢失的追擊目标。
“如你所見,我們闖了點小禍。目測現在至少有三波不同的勢力在追殺我們。”昆讪笑一聲,龇牙咧嘴的表情相當扭曲。
“算了…不差這一點……今天過節,人多熱鬧。”修勉強忍過一陣眩暈,攀附着駕駛台挺直腰背,咬牙将引擎拉到底。
……
大人物的因果,還有一個更為悲壯的名字——宿命。
但新曆21年,今晚發生的事、流的血…在史冊上僅僅是災難前未被記錄的稀松平常一頁。
一直在外守候的霍蘭中校直到黎明還沒有等到返程的殿下,他不再猶豫,揮刀斬向看守的兩名近衛軍,以一人之力在重重防衛中殺出一條血路。
“殿下,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