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恩斯扶着修的肩膀走下演武台:“這裡馬上就要塌了,先跟我走!”
修搖了搖頭,一邊回憶剛剛對戰時的情況:“等下,還有事情要确認。我沒猜錯的話,地下應該還有一批人,他們是霍特集團的試驗品。”
魯恩斯沒有猶豫:“好,我和你一起。”
二人一起來到後台。現場的安保人員均已撤離,修和魯恩斯很輕松地就來到了霍特集團的訓練室。
雖然有心理準備,二人還是被室内的景象吓了一跳。整個空間都被詭異的綠色萦繞着,人像牲口一樣被高高地懸吊在巨型培養皿内。成排的透明容器裡裝着類似胚胎的東西,統一安置在無菌艙内。
魯恩斯認出了其中一位是克拉克尚書官的次子,臉上浮現出難得的怒意:“都是入學時被淘汰的學生。他們竟然在利用被淘汰的軍校生進行實驗?”
“沒救了。”修果斷打碎培養皿,探了探其中一位的頸脈,低聲,“不對,應該說早就已經死了。”
魯恩斯暗暗握緊了拳頭:“有必要讓父皇…或者是輔政官閣下知道這一切!”
修搖頭:“殿下有沒有想過也許正是奧爾德林默許了軍部與集團的交易呢?帝國的腐肉已經深入骨血,你如何憑一己之力将他們剔除?魯恩斯殿下,你還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魯恩斯不滿道:“那你呢?你現在又在做什麼?”
“我隻救這雙手可以真切觸碰到的生命。來不及,就算了。”看到魯恩斯發白的臉色,修态度軟了下來,“至少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在你的身邊。”
是這樣嗎?魯恩斯不想再和對方起争執,也許他隻是被今天的刺殺喚起了綿薄的同情之心,說到底他人的生死從來不在他的考慮範疇内。他隻是覺得修捷的話很奇怪,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
魯恩斯微微歎息:“好了,不要再談論這些了……我不想因為庸俗的觀念之争破壞你我之間的關系。”
“好。”說完,修又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
失控的人群擠在狹窄的逃生口。大部分貴族已經早早從二樓的特殊通道離開了,克萊馬蒂斯與瑪麗安走散後被失控的人潮一路推搡着來到出口。
眼看着光亮就在眼前,克萊馬蒂斯被從後面擠過來的男人狠狠甩向一邊!還沒等她站穩,小腿就被接踵而至的人群踩了下去。
“去去去,别擋着老子的道!”粗魯的男人為了争奪優先逃生的機會,毫不留情地推搡着少女。
就在克拉馬蒂斯快要窒息的時候,一位戴着面具的青年扶住她的腰肢。男人的手勢不帶任何逾越的意圖,隻是将少女帶離混亂的人潮就輕輕放在台階之上。
“這位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站在台階之上,克萊馬蒂斯得以與那名青年對視,面具之下一雙灰紫色的眼眸正噙着笑意望着自己。
“你是埃倫國人?”克萊馬蒂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快速低下頭拽着裙角。
“小姐的判斷很精準,我的母親是埃倫國人。不過至于在下麼……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算是埃倫人呢。”
“忘了自我介紹了,我的名字是阿博特·奧爾科特。美麗的小姐,能有幸得知你的芳名嗎?”青年緩緩摘下面具,露出一張英俊的面容,淺金色的頭發一看就是精心梳理過的,每一個弧度都透露着主人的精心打理。
阿博特·奧爾科特……二殿下!他竟然是魯恩斯的哥哥!克萊馬蒂斯頓時腦袋嗡嗡的。
魯恩斯曾告訴馬蒂斯:他的兩位兄長,一位身長如巨人,面目愚魯;另一位尖嘴猴腮,滿臉寫着精明算計。
馬赫士郡的莊園内,纖弱但俊秀異常的少年孤身站在廣闊的花圃之中,他放下手中的畫筆,面色陰沉地對着奔向自己的女孩說:“克萊馬蒂斯你要永遠記住,我的哥哥們全然繼承了埃倫人的劣等基因,是進化未完全的猩猩和猴子。你是新居民,你的父母也是,将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必須站在我的陣營,知道嗎?”
克萊馬蒂斯毫無形象地蹲在地上,鋪散的裙擺如熾熱的向日葵,她捧着臉仰視着同樣年幼的三殿下,懵懂地點了點頭。
“那你應該就是那隻猴子了…至少我敢肯定你不是猩猩。”克萊馬蒂斯小聲嘟囔着。
“哈哈哈……猴子?”阿博特笑起來,連帶着肩膀也跟着聳動,“真是有趣的形容,你和帝都那些淑女完全不一樣。啊…抱歉,我并不是故意想貶低那些貴女,隻是你真的太可愛了,竟然說我長得像什麼……一隻猴子?”
“失禮了,二殿下……我以家族的名義發誓,您相當英俊,和别人的形容沒有半點關系!”克萊馬蒂斯尴尬地整張臉通紅,聲音越說越小,“克萊馬蒂斯·霍蘭,這是我的名字。”
在克萊馬蒂斯滿腦子都是魯恩斯的惡魔低語時,阿博特俯身輕吻了少女的手腕,聲音低沉而又婉轉:
“尊敬的克萊馬蒂斯小姐,我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冒昧,但無論如何請原諒我的唐突。怎麼辦,我好像對您一見鐘情了……”
瑪麗安·鄧恩趕到時,恰巧目睹了這一幕。焦灼的表情慢慢變為平靜,她什麼都沒說,轉身獨自離開了。
離開赫福特街後,一輛印有天秤家徽的懸浮車停在路邊。瑪麗安坐上去,面色沉靜的對下屬說:“轉告父親,已經有人對魯恩斯殿下出手了,我們這邊還是袖手旁觀嗎?”
“是,小姐。”下屬照例記錄下今日事宜,“另外,周末的聯誼會還是一如既往地推掉嗎?您應該是陪馬蒂斯小姐……”
瑪麗安打斷:“不用推掉,我會準時參加的。”
“是。”下屬恭敬道,“那需要我提前去接馬蒂斯小姐嗎?”
瑪麗安透過車窗看着逐漸變小的赫福特街,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她能去也好。”
*
“管家,麻煩查一下我現在擁有的權限。我想申請一台治療艙。”魯恩斯扛着修回到了自己在帝都的臨時居所。
“您…您受傷了!?”剛進門,管家就迎了上去。
“嗯,但需要治療艙的不是我。是我的友人,他忽然陷入了暈厥,現在必須接受治療。”魯恩斯推開卧室門,将修平放在床上。
安頓好,魯恩斯不忘回頭叮囑管家:“我受傷還有帶友人回家的事情沒必要向母親彙報。”
“是,殿下!我立刻就去安排!”二人身上都是血,管家不敢浪費時間,得了命令就立刻離開府邸。
關上房門,魯恩斯跨坐在昏迷不醒的修身上,俯身替他攏了攏淩亂的發絲。
“修捷,我要把你關起來。”魯恩斯神色缱绻,附在對方耳邊輕聲道,“整個假期,我都不會允許你再和那群下水道的老鼠們厮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