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無法安眠了。魯恩斯重新拿起終端,随手點開修捷的個人信息系統,上面記錄了他入學以來的各項成績:
綜合評分位于全校200名左右。不算太高,但這也與情報科的課程設置有一定關系,情有可原。
理論和虛空場模拟戰成績倒是均在前列,但涉及體能相關的課程均慘不忍睹。
細數各類小項,導緻分數較低的最大原因是缺勤。
下拉列表,除卻軍事情報理論之外,魯恩斯意外發現修捷還有其他幾門課程作業也到了死線,就一并替他完成了。
“我開始期待,等你清醒之後會如何報答我了。”畢竟這是隻有戀人之間才有的親密舉動,在枯燥的測試中,魯恩斯竟心生了幾分畸形的甜蜜。
就在皇子殿下沉迷于半夜愛做羹湯的海螺男友之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旖思。
“請配合宿舍人員核驗。”門外傳來密碼解鎖的聲音,帶着袖章的内勤官手持記錄冊踏入室内。
魯恩斯轉過身,視線越過内勤官,落在他的身後站着的兩位:一身戎裝,手持槍械。顯然并不像是普通查寝。
“理由?”魯恩斯梳理着發絲,随手将長發紮起,身體恰好完全擋住幾人的視線。
其中一個士兵上前一步:“涉及機密,我沒有告知的必要。”
另一名士兵則舉起手中的武器,對準魯恩斯。
“出去。”魯恩斯維持着床沿上的坐姿,俯身替仍在昏睡的修掖好被角。
内勤官這才開口:“這位是魯恩斯殿下,目前就讀于20級指揮作戰科。”
士兵面面相觑,收起武器:“我們無意冒犯,請您配合!”
“我說,出去。”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内勤官在錯愕之中擡頭,看到這位傳聞中謙和、溫馴的三殿下眼中的冷意。
“我很好奇,若是身處此處的是我的兩位兄長,閣下還會如此倨傲無禮嗎?”
“不敢。”兩位士兵對視一眼。
内勤官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對一旁的士兵說:“這裡并無異常,你可以離開了。”
“可……這是最後一間寝室,我們還沒有找到那個雷屬異能者。”其中一位提出異議。
“那他就不在這裡!”内勤官終于忍無可忍。
“今晚的鬧劇到此為止!難道你們認為一國皇子會是緻使拉蒙德上校失蹤的元兇嗎?”内勤官面色鐵青,“從此刻起,校方将不會再配合執行署任何私自的調令!”
又是拉蒙德。
薄被之下,魯恩斯下意識握緊修捷單薄的手腕。
魯恩斯冷冷道:“怎麼,要我親自恭送二位嗎?”
“豈敢,我等惶恐。”
魯恩斯維持着被打擾的愠色:“總而言之,我不管皇城之中/出現了什麼異動,盡快解決,以免威脅到無辜市民的安全。”
“是,殿下。”魯恩斯的話語之中蘊藏着力量,讓在場的人不自覺地依照他的意志行動。
很快,門外的腳步聲消失了。魯恩斯彎腰撿起遺落在地上的人員名單,在自己的信息之下赫然列着修的名字:
【809寝室 20級軍事情報科修·斯特蘭奇。】
哈!——也就是說,他和修捷本來就是一個寝室,而對方從一開始就在試圖甩開自己。
堂堂帝國皇子難道是什麼很下賤的人嗎?
魯恩斯握着紙張的手微微顫抖,面色也如窗外無日光的清晨般陰郁:“修捷,你就是個以玩弄别人感情為樂趣的騙子!從前是這樣,現在依舊如此。”
*
修醒來之時,依稀能聞到衣領若有若無的香味,那是木質花混雜着碾碎的醋栗葉的味道。
尚不能聚焦的視線穿過襯衫與皮膚之間的空隙,修依稀能看見自己的胸骨以及盤旋在心髒處緩慢跳動的藍色經脈。
修單手扶着昏沉的腦袋,起身跪坐在淩亂的床榻之上,小腿和腳踝貼在大腿外側,稍一擡腰,便暴露出腰肢上的挫傷。修四處張望,試圖尋找香味的宿主,但模糊的視線裡空無一人。
“已經離開了嗎?”修竟然有些失落。
是昨天的狼狽吓到那位心思纖細的殿下了嗎?
修匮乏的身體搖搖欲墜,扶住一旁的床邊櫃才堪堪穩住身形;桌面上的終端也被修發顫的手腕打翻在地,壓/在下/面的紙張滑落,他伸手抓住,是一份寝室人員名單。
“被抓包了。”
修反應過來後,匆匆嚼了一片止痛劑就離開了寝室樓。
*
作戰指揮科教學樓7層
訓練室門口
“咚咚咚!”修煩躁地敲着門,結果是骨折還沒好的手又痛了。
每個訓練室内部都是一個獨立的虛空現場,傳統的敲擊根本無法引起裡面人的注意。在取下脖子上的項圈之前,修也無法像往常一樣動用異能操作任意一個智能設備。
身穿情報科學生制服的修依靠在長廊邊等魯恩斯出來。
等得時間太久了,從正午到黃昏,修也從站立轉為席地而坐。毫無形象的姿勢引來路人的側目。看吧,任誰看到一個頭上纏着厚厚紗布的獨眼病鬼,都會忍不住看上兩眼的。
隻是再等下去,止疼藥就要過期了。……在兩個小時前就過期了吧。
“哈!殿下的小情人!這麼巧?”一個嗓門很大的人從隔壁房間探出頭來。
“閣下是?”修仰頭看着對方,依舊沒有站起來的打算。
“指揮科威廉·法莫,魯恩斯殿下的同窗兼摯友。我記得你,情報科的修,對嗎?嘶——你怎麼傷成這副模樣,看上去真是惹人憐愛啊~”
“所以,你今天是來找魯恩斯那家夥的嗎?”威廉伸出左手,在修面前半蹲下來,“那天就想說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我很欣賞你那天在訓練室面對拉蒙德上校的表現,想和你交個朋友。順便說一句,你脖子上的藍印,真的相當——漂亮——真希望有機會能近距離觀賞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