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因為巨大的飛行器淪為黑夜,懸浮在空中的怪物緩緩開啟艙門,一個螂型機甲徑直朝着男人的方向降落。
螂型機甲的前足、中足、後足均有熒光綠色的礦石鑲嵌,在昏蒙蒙的天氣裡顯得格外刺眼。多足的機體讓機甲移動速度變得奇快無比,隻是一瞬間,它就矗立在男人面前。
機械臂揮動的聲音和昆蟲振翅的嗡鳴聲一樣,男人這才看清楚鑲嵌在機械臂上的綠色礦石如刀般鋒利。他催動四肢的肌肉暴起,在機甲準備切割自己的瞬間借力踏上機身。
機體劇烈晃動試圖将男人甩落,可他卻死死抓出機甲的關節處,強烈的嗡鳴聲已經刺破了他的耳膜,耀眼的綠光雕刻進入了他的眼球,雙目瞬間失明,可男人依舊一步一步攀登至駕駛艙。
他将全身的力量彙聚在右拳上,朝着駕駛窗轟去!
特殊材質制成的窗口紋絲未動。
男人沒有放棄,又是一拳。這一次的力量竟然第一次還要強!
一拳又一拳,一次比一次猛烈,男人手掌和指骨底的連接處已經深陷下去。
駕駛艙裡的人将男人的行徑看在眼裡,他漠然的按動了操作盤上的一個按鈕。這個人竟然妄圖用肉身的力量對抗一座精密的機甲。
钛合金制成的“螳螂前足”離開了地面,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反方向折疊。熒光綠色的礦石化身奪命的刀鋒,眨眼間将男人截成了兩半。
駕駛者冷笑一聲:“呵,不自量力。”
然而,下一秒他瞳孔微縮,控制艙的屏幕角落出現了一絲裂縫,起初是一個小口,然後裂縫如蛛網般蔓延,直到整塊屏幕炸碎,割破他的防護服。
男人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但更多是欣賞:“看來這就是你的極限了,倒也值得幾分尊敬。”說着。他解開安全防護,順着機身的流線來到了地面。
此時,穿着漆黑防護服的守衛也從懸浮器上降落,他們手持新式槍械,齊齊跪在駕駛人身後。
“平等、服從、榮譽!”他們齊聲喊道。
隊首的拉蒙德走上前一步,向男人敬禮:“弗雷德裡克上将,先遣部隊已經完成地面清理任務。請将軍指示下一項任務。”
弗雷上将的聲音不怒自威:“确認沒有活口了?那剛剛的男人是怎麼回事?”
“這…這是失誤。我們已經派一個小隊去圍堵,沒想到他能逃脫。”拉蒙德少校低頭。
“罷了。”面罩之下看不清弗雷上将的表情,“你的錯誤回去再算。現在的第一要務是找人。”
談話間,一顆子彈破空而出。
拉蒙德下意識擋在弗雷上将面前,卻被弗雷一把拉到身邊。弗雷周身驟然升起一層淡藍色的防護,阻絕了子彈的大部分沖擊力。但千裡外的狙擊威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大,竟然生生沖破防護,擊碎弗雷的防護服。
肌肉線條明顯并且布滿藍色經絡的手臂暴露在空氣中。
“這裡的人比我想象中要值得欽佩一些。”
弗雷沉聲喊道:“拉蒙德。”
“是,将軍。”拉蒙德心領神會,提上槍械,俯身沖向密林。
躲在密林中的男孩目睹了這一切,淚水浸濕了眼眶,他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克制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
從容的腳步聲在他周身漫步,遠處是隆隆的鐵騎過境,高燒讓男孩的意識恍惚,心跳一陣強過一陣。最終他還是忍不住洩露出一絲嗚咽。
微小的聲音清晰傳入弗雷耳中。
腳步聲一點一點靠近,男人卸下面具,居高臨下地俯視躲在叢林中瑟瑟發抖的男孩。
男孩閉上了眼睛,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覺悟,就和這裡的其他人一樣。
然而,死神并未降臨。
浴血殺神緩緩俯身,單膝跪在男孩面前。他低下頭顱,将被擊碎防護的右手遞到男孩面前,緩緩道:
“還在留戀什麼?這片廢土之上,已無你的親人。小少爺,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卡薩臘……八瓦羅西奇卡……”
“你在說什麼?”男孩腦中撕扯般地劇痛,他驚恐地發現自己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
修蓦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單人床上。他環顧四周的陳設,像是在一間學生宿舍裡。
“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至少要睡上十幾個小時。你知不知道我簡直要被你剛剛的樣子給吓死。”魯恩斯熟練地替他換好頭上的毛巾,并測試額頭的溫度。
“你是誰?”修啞着嗓子,嘗試坐起來卻失敗了,隻能警惕地扶着床沿。
“你在開什麼玩笑?”魯恩斯不明所以。
下一秒他就被一隻冰冷、顫抖着的手遏住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