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說一遍,請二位停止交鋒!】
驟然,一道強烈的電流貫穿整個腦部中樞,修來不及反應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雪松、土壤由白轉為綠色,現實的圖景重新占據視覺的主導位置,戰場上受的物理傷害都蕩然無存,修的軀體脫力地跪坐在地面。
他不甘心地死命摳住一根樹幹,吃力地喘息,慢慢緩解大腦缺氧的狀态。
在虛空戰場上被兇獸抓傷的傷口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肢的沉重、肺部的震蕩和腦部的鈍痛。
入學體能測試的時候,修就用了薩金特給的藥劑。按時間算現在還處于藥發揮作用的階段,所以此時修的狀态純粹是脆弱的身體在經曆劇烈運動後發出的抗|議。
“你……沒事吧?”同樣一陣眩暈讓魯恩斯離開了虛空戰場,眼見上一秒還對自己窮追不舍的修,下一秒竟然虛弱地扶着樹枝咳喘。前後變化之大讓他意外。
修緊緊抿住雙唇,眉頭緊縮,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
“傻|逼玩意,我們兩家可是世交,開學之前咱們可是說好了同生死共患難,以後一起做好同學、好戰友的。你倒好,就因為咱倆不在一個隊伍,你一見面先殺我隊友,再砍我。這讓我以後還怎麼直視你?怎麼繼續和你做朋友?”遠處,一個消瘦的背影憤怒地給對面的人一拳。
“最過分的是,你竟然羞辱我!”
“我什麼時候羞辱你了?”金發男子覺得莫名其妙。
“你親我。”
“快快快住嘴!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麼多人看着呢,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嗎,最先打我的人可是你!”金發男子面對圍觀的指指點點,惱火地小聲說。
“呵,得了吧。我看你就是誠|心的,你就是在虛拟世界趁機打擊報複我。看我不爽很久了對吧?是不是還是因為我小時候揍你那事情?别光在裡面逞英雄啊,來啊,不服咱們現實裡碰一碰。看我不在這裡打得你滿地找牙!”
“你非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搞得我好像很怕你一樣,打就打!我今天不把你打哭了,我就不姓魯!”
“來啊,修傑拉夫斯基!”
“來啊,魯德吉!”
等等,你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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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争吵不是一項有效的溝通方式。我們現在沒有繼續仇視的必要了吧?事先聲明,并不是我個人畏懼你,隻是現在外人很多,我們如果真的像他們一樣繼續争執下去實在有礙觀瞻。而且你的狀态…似乎看起來并不是很好。”
修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魯恩斯,沒有說話。
接着,一股鮮血從他口中湧出。
“你…”魯恩斯感覺到心裡的某塊地方顫抖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修神情淡然地伸手将唇邊的血迹抹掉,說:“不用在意,與你無關。你說的對…咳…改日再收拾你。”
其實修心裡有點慌亂。他借着身邊的樹枝緩緩起身,強忍着身體的不适也要挺直腰背。他現在隻想趕緊離開此地,最少程度在魯恩斯面前展現自己的狼狽。
“等等。”魯恩斯猶豫了片刻,還是叫住了對方。
來了,事情果然沒有這麼簡單。修停下了腳步,一隻手已經摸向了藏在背後的匕首。如果對方不依不饒,他未必沒有應對的能力。
魯恩斯說:“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剛剛那樣對我,隻是為了給你的朋友報仇嗎?”
這算什麼屁問題,修本來想告訴他,隻是因為你長了一副欠打的模樣,老子想揍你,但是突然喉嚨深處又湧上了一股熟悉的鐵鏽味。
“是不是如果一開始,站在身邊和你并肩戰鬥的人是我,現在你也會像為你的老同學報仇一樣為我複仇?”魯恩斯故意不說鄧巴的名字,他心裡竟燃起一絲嫉妒。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何德何能可以輕而易舉得到一個人的真心。
這位三皇子一天到晚腦袋裡裝得都是些什麼?
“唉……”修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想要張嘴說幾句讨人厭的話。結果嘴剛開了一個小縫,他就被竄入的氣流嗆住。
“咳咳咳!”胸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鮮血從口中滲出,很久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了,修倉促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血就開始從指縫往外滲。好不容易不咳嗽了,眉心、鼻腔處又開始發熱,鼻血又涓涓流了一衣領的。
再這麼流下去,按照南邊貝特人的習俗,他就可以直接用白布裹巴裹巴入土了。可不,現在眼前已經開始發黑,這是棺材闆要蓋上了吧。
“修捷!”
沒有人允許你叫得這麼親昵,特别是姓名持有者本人也不同意。修暗自生悶氣。
魯恩斯快步走上前,扶住修搖晃的身體。
“滾!我不需要幫忙。”修用最大的力氣将魯恩斯推開,倉皇逃離。
腦中回想的卻是薩金特對自己說過的話:“注射部位在肩部或者…臀部皮下。如果自己做不到的話,可以找别人幫你。說不定嘿嘿…還可以借機發展一段新感情。說真的,你完全可以順勢靠在對方的懷裡,用虛弱的聲音靠在他肩頭說:‘小美人,幫我從衣服兜裡掏出個寶貝家夥。對,就是這個,然後對準腰部下面的位置來上一發,我是說來上一針。’”
總而言之不是像現在這樣捂着口鼻、佝偻着身體狼狽離開,像一個連續耕耘十天十夜的小花灑,滴滴都是自己的血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