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堯找到江式時，他還正在為着琉璃一事頭疼。

雖說祁凜已經明确說明之後會給大臣們供應琉璃，但也耐不住還有些心急的人，或者隻想來探探秘的人，一個勁的給他寫信或是直接上門拜訪。

對于江式來說，應付這些人可比太子殿下下發的各種任務難多了。

這些擾人的情況都傳到太府寺了，還時不時有下屬打趣，“江寺卿，這日子來是第幾封了？”

江式無奈，隻能依舊是擺着一張不苟言笑的臉來維持岌岌可危的威嚴。

看見祁堯來了，連忙放下手中令他頭痛的請柬，趕緊迎上去，“殿下怎麼來了？可是有何事要吩咐？”

祁堯打量了一番江式的面色，見他比之前看起來多了幾分憔悴，詢問道：“江寺卿可是進來沒休息好？眼下都有青黑了。孤那有幾副安眠的藥，到時派人去取給寺卿。”

江式搖頭，說道：“臣睡寝無礙，隻是近來思慮過多，傷神了。”

“哦？”祁堯問道：“江寺卿有何煩心事，如此頭疼？”

江式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前些日子琉璃在京中引發熱議，不少人探尋無門，便找到了臣這裡來。”

祁堯面色不改，但心中已生出了幾分怒意，“無事，寺卿不必理會，告訴他們，若是實在好奇，不妨直接來找孤和阿耶詢問。”

江式長舒一口氣，“諾。多謝殿下。”

有了殿下的話，他終于可以擺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殿下今日前來，可是有要交代臣的？”

祁堯颔首，“孤最近得了一鑄鐵之法，已經整理出來了，江寺卿不妨讓太府寺中技藝高超的鐵匠集合在一起，一同商讨商讨。”

說着，将整理好的一疊紙遞了過去。

江式難掩面上的驚訝，将一貫的嚴肅壓了下去，連忙接過來，确認問道：“殿下說的可是鑄鐵之法？”

鐵器對一個國家的意義不言而喻，單看必須是國有專營這一項就明了。

他還記得之前殿下讓他找幾個手藝精湛的琉璃匠，結果就做出了透明無色的玻璃。

這次的鐵器會是怎樣的驚喜？江式暗含激動的看向祁堯。

祁堯肯定道：“沒錯，若是順利的話，大安的鑄鐵技術将再上一個高峰。”

江式将手中的紙一拍，“殿下，臣這就去尋鐵匠來！”

祁堯笑着将他攔下了，讓他先冷靜冷靜，“江寺卿莫急，方法都在這紙上了，長不了腿跑。江寺卿主管這太府寺，這鑄鐵一事先莫要張揚，盡量人員簡單、秘密進行，研究的越快越好。”

江式這也意識到自己太過心急了，他發現他碰見太子殿下，平日裡的持重嚴肅就總是難以維持，不翼而飛。

不過，他希望這樣的時刻多一點。

殿下總能帶來驚喜。

“是臣心急了。殿下放心，臣一定竭盡全力将這件事辦好，不該知道的人絕對不會知道。”

江式輕咳一聲，恢複了往日不苟言笑的形象，鄭重其事道。

“那孤就等着江寺卿的好消息。”

祁堯離開太府寺時，一并帶走了幾個擅長制作火器的匠人。

……

回宮的路上，祁堯心想，鑄鐵一事已經安排下去，就等成果了，火器也要先行準備起來，除了需要鐵的火器，還可以先行研究一些威力大又可以控制爆炸的炸藥，類似于古法地雷這種東西。

除此之外，這些日子沒有再去軍營，不知道溫統領訓練軍隊訓的怎麼樣了。最好待火器研究初有成效時，就開始訓練一支專以火器攻擊的軍隊，假以時日，必會成為大安手中的一張王牌。

希望老天爺這輩子給力點，再慈悲點，他記得上輩子今年沒有大災大害，都可以算得上是風調雨順了。

莫要變化了。

……

“阿耶，宮中是不是養着一批術士？”

“堯兒問這個作甚？”祁凜放下手中的書，看向一旁詢問的祁堯。

“這些術士如今都去欽天監幹活去了。”

這些術士都是上一任惠帝在位時期養的，到了祁凜自己登基了，覺得這些人裝神弄鬼，自然是嫌棄的不行，但大安崇道，趕也不好趕，也不是什麼邪門歪道的術士，就一股腦直接扔去欽天監了，别想不幹活白吃飯。

“阿耶，兒想到怎麼發揮他們的作用了。”祁堯收好折子，他已經批的差不多了。

祁凜疑惑，在他看來，這些掌握了奇技淫巧的術士不過是博人一笑罷了。

“讓他們去同匠人一起研發火器，他們的作用會是不容忽視的。”

術士所會的那些看起來很奇異的技藝，其實在本質上屬于自然科學的部分，他們常年浸淫此道，在這上面對了解和運用遠超常人。

放在後世，那就是純純的理科生。

“既然你胸有成竹，那就全權交給你去做吧，有什麼問題再來找阿耶。”

祁堯笑着應下，突然反應過來，他不是原本想直接交給阿耶去做嗎？怎麼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祁凜翻着書，“好了，堯兒繼續批吧，阿耶再看會書。”

祁堯無言，憤憤的繼續批着最後的一點折子，怎麼他兩輩子都是個勞碌命。

明明他一開始的打算就是提出計劃，提供知識，然後就全部交給别人負責的。

祁凜翻一頁書，輕輕撇一眼連臉都微微鼓起的祁堯。

這孩子看着抗拒，要真交給别人了，他自己也不放心，雖然嘴上不說，照例揪心。

還不如直接就交給他負責。

祁凜一邊想着一邊翻書，夢與現實的界限難以說道，但他更傾向于那就是現實曾經發生過的事。